崇丛连夜赶回了大熊岭。回到家里,见母亲还坐在窗台前的躺椅上,崇丛走过去跪在她身边。
“妈,我回来晚了。”
一个巴掌打在崇丛脸上,她却好像没感觉似的不哭不怒,接着又一个巴掌,然后再一个……
“你去哪儿啦?”巴掌停了,母亲淡淡地问一句。
“绰石镇、“虎穴”俱乐部,救阿伏。”
母亲转头看了一眼阿伏,只见它浑身包裹着纱布,伤口经过清洗后仔细地敷了伤药。
“说。”母亲冷然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怒火。
崇丛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崇富山、周驼子、洪珍、曲虎、巴图。”崇丛的母亲嘴里默念着这些名字。
窗外的风雨说来就来,母亲扔出一双芭蕾舞鞋。
“脱了你这身“脏皮”,出去,把这两天的都补上。”
崇丛默默地脱下衣服,全身赤裸只穿着一双舞鞋走进雨中,少女纯洁的胴体匀称而健美,她迎着风雨不停地旋转、跳跃,连续完美的8个32圈挥鞭转,然后是大跳,一次次的飞跃她轻盈、优雅得象一只白鹭,狂暴凌冽的风雨丝毫影响不到她的平衡和力度,没有音乐她也不会踏错节拍,雨水如冰锥落在她身上却被击成粉碎,母亲和阿伏透过窗户静静地看着她。
入夜,暴风雨依然敲打着窗外的雨蓬和窗户,搅得人心里更加烦乱。
病房里只有彼特抱着一个歌迷送的“乔巴”公仔酣然入睡还打着小呼。
“这人可真是没心思的。”非要留下来陪夜的沈见漪和美美一起睡在戈伦浩睡过的床上。
沈见漪笑道:“他的心智就是个小孩子,你可千万别把他当成年人。”
“嗯,看出来了,所以才可爱嘛。”美美一直盯着彼特满足地微笑着。
“你不跟戈伦浩走,打算怎么办?”沈见漪看到戈伦浩又往美美的手机里发信息了,可美美始终没回过他。
“有什么怎么办?彼特和修昳救了崇丛和阿伏,而且彼特又从火场里救了我,明天你们其他人都要去工作了就留他们俩在医院里,我哪儿还能放心走啊。”
“唔,你倒懂事,不象你那个堂妹,大家拼了命的救她还惹了一身麻烦,可她倒好躲得干干净净的。我们也知道她经济条件不好,本来就没打算让她承担医药费,真不知道她躲什么哪?”
美美有些尴尬,“漪姐,您别生气啊。崇丛年纪小不懂事,家里又没个正经人教她,也怪可怜的,您就别跟她计较了。”
“我哪里有跟她计较啊?我只是替他们三个不值吧了。”
“见漪,情况可能不是你想的这样。”并没有睡着的修昳突然睁开眼睛反驳了她一句,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沈见漪心里不快可脸上丝毫不显,她微笑着岔开话题:“对了美美,你家里人呢?你不回去没关系吗?”
美美不以为然地笑笑说:“没事,我爸死得早,本来家里还有我妈和我姐,年前我姐嫁到哈尔滨去了,这几天是她的预产期,我妈上个月就去伺候她了。其实我也早就不想在这个小地方待了,干脆我跟你们回哈尔滨吧。”
沈见漪了然地捏了捏她的耳朵,“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呀。”
美美趁机亲热地抱着她的胳膊说:“姐,我这一走工作也丢了,你看能不能在你们电视台里给我安排个工作呢?要不,我给你当助理吧,很多明星都有好几个助理哪。”
“哼,我可没这么大的谱。你呀,跟着我也没用啊,彼特只是被请来做嘉宾的,修昳跟我们这档节目也是临时,他们既然不干了自然就回家了,可不会留在哈尔滨。”
沈见漪低下头来划着手机查看网上关于他们的消息。李导演借彼特的影响力,把他们摄制组受困在绰石镇的消息发到了网上,暗示被当地黑势力欺辱,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事情的经过和对方的名字,可但凡对绰石镇有些了解的人依据这两天的新闻时间线也判断得出是谁了。这些消息立刻上了热搜,连对沈见漪的关注也是成倍的彪升,直到现在还有记者和彼特的歌迷们守在病房外。李导演的意思是干脆把消息扩大让大家都盯着这件事,曲虎再狠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了。
这时沈见漪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是彼特的妈妈打来的,沈见漪立刻用嘴型告诉了修昳,走出病房去接电话。
早上,雨终于停了。
崇丛正在努力清理昨晚被风雨侵虐过的鹿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崇丛总感觉今天六哥老是拿眼偷偷瞟她。不光是他,一路上遇到的其他人也怪怪的,崇丛猜测可能是因为大家听说了“虎穴”俱乐部的事,可是又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
“六哥,你有什么事吗?”
六哥就是村长最小的儿子,和崇丛也算是堂兄妹的关系。因为两人被安排在一个鹿场工作,相处日久了崇丛对他也比较了解,这个人虽然常爱偷懒但为人还不错,平日里是个没心没肺总爱跟崇丛拉家常的话唠,崇丛不爱说话他也不介意,只管自顾自说着各种闲话什么都藏不住的
“没有。”六哥摇着头可眼神透着怪异。
崇丛便不再理他,吃午饭时六哥拿出不少好酒好菜非要请崇丛吃,崇丛知道他定是熬不住了也不跟他客气。
六哥倒了一杯酒,样子恭恭敬敬地端给崇丛。
“崇丛,听说你跟那个摄影师好上啦?”
崇丛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可能是修昳,“没有。”
“咦~还骗我。他都托我爸说媒了,还打了五十万的彩礼钱在我爸卡上,我爸正取钱去了哪。”
崇丛惊疑地质问他:“你别胡说,你是不是听说修昳帮我救阿伏的事啦?这事是有,他和他兄弟纯粹就是好心帮忙。至于什么说媒,还有什么五十万彩礼的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那是我爸还没把钱取来,一会儿他来了你看他说啥。”
崇丛看着六哥一脸认真相,实在也不想再做任何辩解,山里人没事就爱东家长西家短地传闲话,而且话过三个人的嘴就能面目全非了。
六哥见崇丛不说话以为她默认了,又倒上一杯酒凑过来问道:“那你是不是真的请保家仙给那个摄影师下的咒啊?”
“什么?”崇丛被他又一句奇怪的话问得莫名其妙。
要说前一个问题崇丛还能找到点影子,这后一句问话可完全的摸不着边际了。
“哎呀,大伙儿都知道了,你是个巫女能让保家仙附体。你有啥事只要求求它,它都能帮你办喽。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摄影师,让保家仙给他下了迷魂咒啦?”
崇丛震惊地看着他,这么瞎的话是从哪个由头变过来的。
“保家仙的事是怎么传出来的?”再不想搭理那些闲言碎语也经不住这么离奇的说法。
“老葛回来的时候说他在伐鲁镇上亲眼看见你保家仙附体整治了两个人口贩子,后来又听说那个摄影师得罪了曲虎,曲虎要“做”他被保家仙用神火烧了他的俱乐部。”
“老葛?”崇丛真是哭笑不得,但她见过老葛,印象中这个人挺稳重的不象是个爱编瞎话的人啊。
“崇丛,哥平时里可一直拿你当亲妹子一样待,你说现在哥有点难事想求求保家仙,你能不能帮个忙啊?”六哥腆着脸求道。
原来还有这目的呀,既然如此崇丛便打算治他一下。
“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保家仙施了这么多仙法让我的身体有点吃不消了,我需要先回去休息一下,要是你能把鹿场的活儿都做了,说不定保家仙一高兴你那点忙也就帮了。”
“行,没问题,交给我吧,我一准儿给你干得妥妥的。”六哥讨好地要扶起崇丛,被崇丛挡开了。
真是贪婪又无知的人最好骗。崇丛出了鹿场却并没有回家,这一下午的时间正好去帮红花婶的房顶修补一下,那一家孤儿寡母的平时有什么需要怕人闲言碎语的也不敢请男人帮忙,都是花点钱雇崇丛来做。
崇丛在红花婶家竟然碰了壁,她看得出红花婶虽然谢绝的很客气,但其实是因为怕她。崇丛又来到其他两处打小工的地方,人家也是一样的反应。看来这谣言要是不制止,以后自己在这里会一直被人当成“保家仙”敬而远之,那自己要怎么兼职赚钱来赔偿她在伐鲁镇上扔掉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