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临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周遭的黑暗无边无际,然而每当他凝望向黑暗时却总能看到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
有荒野里恐龙捕食小兽的血腥杀戳;有夜空下狮虎迎望星空,发出低沉的咆哮;有法老站在金字塔顶,向臣民们高高举起权杖;有炮灰轰鸣中,士兵的呐喊与哀嚎……
混乱的景象不断地冲击着白夜临的脑海,如流逝的光阴,让他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想要张口大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想要伸手去抓又发现眼前一片虚无。
这种想要挣脱却又彷徨其中,怎么也找不到出口的感觉,让白夜临感觉如面对黑洞时的无力。
正当他惊慌失措之时,这些图面却突兀一闪,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四周依旧是深邃无边的黑暗和死寂。
紧接着,各种奇怪的声音就开始在他的意识中响起,一会如兽吼禽啼,一会如电波磁击,有的高昂嗡鸣,有的嘤嘤低语,声音纷乱复杂,但不知道为什么,白夜临却依稀能听得懂这些声音在说什么,它们都在表达着同一个意思,重复着同一句话语。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如亘古的呼唤,如断续的呓语,白夜临能感觉其中的渴求与急迫,所以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回答,但是看着无边的黑暗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东张西望,因为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也疑惑这些声音发自何处。
然而还没他等搞清楚这些问题,黑暗中的画面又开始浮现,只是这些画面里的场景却变得十分诡异且恐怖……
正在床边玩耍的小女孩被一只突然从床底伸出的灰白的手臂拖了进去,然后一条血水就从床底缓缓流出,直至染红掉落在地上布娃娃;正在户外晾晒衣服的年轻母亲,突然被一道掠过的黑影扑进了房子旁边的树丛,才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悄无声息……飘荡的幽魂,凶厉的恶鬼,不知名的凶兽等等各种画面交叉闪现……烈火焚城,瘟疫横行等场景不停演绎,其中还夹杂着无数人类无助的求救声和绝望的哭泣声。
白夜临的心跳不断加快,到了最后,无限的恐怖终于让他闭上眼睛不敢直视这些画面,然而当他闭上眼睛时,脑中就传来一阵眩晕感,刹那间脑海中又出现星辰崩碎、宇宙幻灭的情景,紧接着黑暗空间寸寸崩塌,白夜临就仿佛永坠进了无尽的深渊。
……
……
“喂,醒醒,醒醒!”
两个年轻的干警站在临时看押室里,看着躺在床上一会辗转翻腾一会颤抖不停的白夜临,脸上惊疑不定。
“你说他会不会生病了?”
“不可能,昨天还生龙活虎的,我们两个人加上萧玉都差点压他不住,这样的人哪有那么容易生病!我看十有八九是作恶梦了。”
这名干警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想要去推醒床上的白夜临。
就在这时,床上的白夜临突然猛地一下坐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惊惧之色,口中还不停地喘着粗气。
两名干警急忙后退了两步,稍微打量了一下白夜临,见他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昨天白夜临单对刘大鹏的战绩可着实让他们有些忌惮。
他们俩算是局里搏击项目上的能手,在平常的训练中,两人联手都在刘大鹏的手下讨不到好处,而少年能把刘大鹏揍成猪头,那么同样也能把他们揍成猪头。
如果叫醒对方的举动,让对方半睡半醒间误以为是袭击,到时候被对方打了也是白打,那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不明内情的他们私底下可没少猜测过这少年的背景,刘大鹏被打后突然放弃追究对方袭警的行为,着实让他们在暗地里嘀咕不己,早存着对这位小爷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心里。
两名干警见白夜临只是一个劲的擦汗,颇有一种做了恶梦还惊魂未定的模样,互相对望一眼,倒也没有立刻说话。
白夜临对自己刚才所做的怪梦犹有一点心悸,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见房中站着两名干警,一时也无暇多想,便点了点头问道:“两位,有什么事情吗?”
其中一名干警露出一个有些生硬的笑容说道:“你已经在这里呆满了二十四小时,算是对你昨天……昨天打架的一次处罚,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闻听此言,白夜临一时也有些惘然,过去的一天对他来说实在有些漫长,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最终依旧没有证明自己的身份,也没能顺利地领回双亲的遗体,难道就此这件事情就只能到这里了吗?
带着茫然的心情,白夜临走出了警局,虽然事情没有解决,但是他也知道一味呆在警局里也不是办法。
“怎么样?被拘留的滋味不好受吧?这次算你走运,以后可不要太冲动。”
白夜临刚一走出警局大门,身侧就传来萧玉略带一点教训意味的声音,看样子是早已经等侯在了这里。
“还好吧!以后我会注意的。”白夜临倒是不反感她的这种口气,因为他能感觉到其中的善意,而且萧玉还是他进一步解决问题的依靠。
萧玉看着白夜临,有些欲言又止,对于白大林夫妇遗体的事情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虽然到目前不止,所有直接的人证和物证都说明眼前的少年不是白夜临,但是她的第六感却告诉她这个少年确实就是白夜临,特别是当所有否定这件事情的人证和证据都透着蹊跷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昨日白夜临和李小涵的对话,她一直在旁边听着,其中两位当事人的表现,与其说是指认,不如说是两个小情人或者说曾经的情人在弄别扭,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感察到其中猫腻。
“我想我现在剩下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做DNA鉴定了,具体要怎么做还请您教我。”白夜临恳切的说道。
“这个……不用这么客气……”萧玉略有些尴尬,犹豫了半响,一咬牙又说道:“这样吧,你留下几根头发,程序一走完我就给你安排鉴定,你每隔一段时间就到警局找下我,问问情况,或者给我打电话也行。”
说完,她从门袋里抽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白夜临。
白夜临接过名片,小心收好,又问道:“有剪刀或者小刀吗?”
萧玉愣了一下,随即会意,一边拿出挂在钥匙扣里平常用来削苹果的小刀,一边说道:“不用那么多的,几根就行。”
白夜临接过小刀,刷地一下,切出了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