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乐一怔,寻思一会无奈道:“这里边倒有点名堂了。”
计天岳接道:“是有着大大的名堂。”
一人大笑着接道:“两位大人在说些甚?什么什么的名堂?”
风乐与计天岳两人闻声大惊,站起来齐道:“张大人?”
脚步纷杂,一大群人从外走了进来,当头为首那人正是张管带张大人,后边簇拥着他跟进的都是他的亲兵护卫,却不见安然、费胖子和罗矮子那几人。那张管带行到牢笼前,停下脚步装着大惊道:“哎呀!本官出去处理一些日常杂事刚刚回来,听这些军士来说两位大人被关起来了,这……这是为何呀?”说着转首对这那些亲兵骂道:“你们这些狗东西,本官只是叫你们请两位大人前来好生招待着,等着本官回来后有要事相商,怎么就把他们给关起来了?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蠢货!”骂毕又转头对两人笑容可掬道:“实在是委屈两位大人了,本官也是刚刚才知道此事,就连忙赶过来看望两位大人来了。”嘴上说笑着,却没半点放人的意思。计风两人默言不应,静观其变。
张管带在牢笼前来回走上几圈,停步望着两人一脸歉意道:“这牢笼乃安大人亲自设计打造的,本官也打开不得。如今他人已出去公干,估计几个日夜回不来,还得委屈两位大人在里边多待几日了,哎呀!怎么就弄成这步田地呢?真是的……唉!”话音间摇头叹息不止,似乎甚为难过。眼睛瞄见岑竟乾,指着他问道:“这人又是谁?怎么在此处出现呢?哪家哪营的?”岑竟乾复又躺回地上,双眼向天,对他的话音来个充耳不闻,闻而不应。
计天岳冷笑道:“张大人真得不知还是假得不知?”
张管带对他的话语似乎有些不解,道:“计大人何来此说?若是本官知道何必要问?”
神态真切,计天岳瞧在眼里,不禁暗道:“瞧他样子,难道当真不知?这一切全是安然那厮背地里搞出来的?”心中正惊疑不定时,却听风乐道:“先别提此人是谁,且说安然那些卑鄙之人使诈将我俩关到此处,该当如何?怎么说下官和计大人还是军中堂堂正六品的千总,要杀要剐总得有个说法,如此不明不白着实令人不服。”
张管带面色有些尴尬,干笑道:“这个嘛……两位大人稍安勿躁,一旦安大人回来,我立马叫他放人,还叫他摆下谢罪席,当面向两位大人赔罪,好不好?”
计天岳冷哼一声道:“那倒不必了,只要给我俩一个说法就行,至于放与不放,我想大人心中有数吧?”他见张管带一番推脱之辞,心中盛怒,索性不再自称下官。风乐在旁冷笑数声,也不言语。
那张管带面上一愣,笑容减消,对着左右道:“你们进去,把那人拖到外边去,本官有话要和两位大人说。”那些亲兵应了,开了牢笼,进去一把拉起岑竟乾拖了出来一直往外边去了,随后又有人将笼门咣的一声重重关上。
风乐语带讥讽道:“大人好本事啊,不是说安大人来了方可开得此门么?怎么才刚过了一伙功夫就能习得开门之术了?”
张管带面无表情,对风乐之言毫无反应,对着那些亲兵道:“你们也出去。”亲兵“嗻”的齐声应了,也自出到了洞外。
待那些亲兵都走得没影了,张管带方才回过头来道:“既然两位大人都是明白人,本官也犯不着再和两位打哈哈了,直话直说了吧!如今摆在你们两位面前只有两条道可行,一是继续做回那千夫之长,二嘛……!”说到这故意停下话音盯着两人不语,计天岳谓然一笑道:“二嘛就做那无魂的野鬼,是也不是啊,张大人?”
张管带嘿嘿冷笑两声,道:“果然是个明白人。”计天岳接道:“只是要想活命,不知大人可有什么条件?”张管带刚想答话他已截口自顾说道:“那我就姑且来猜猜大人的意思,这其一,我俩想要活命,以后就得对大人言听计从,鞍前马后不得有异心妄想,当然,若是如此的话,我俩现在立马就可以出去,而且那安大人还是会来请那谢罪之酒,向我俩赔个不是。不知我说得对不对?张大人?”张管带背手望着他,并不答话,应是默认。
计天岳笑了笑,继续道:“这其二,若是不答应,也许是现在,也许是几日后,不管几时,总归是要掉脑袋的。”说到此处他面色一沉,道:“却不知张大人想要我俩为你做何事?我俩本是吃着朝廷俸禄的人,对大清朝自认是忠心耿耿,如今大人如此作为,倒使计某人有些糊涂,这忠于大清和忠于大人到底有甚区别之处?难道大人就不是大清朝的官?莫非……”他言下之意清楚明白得很,莫非你是想要造反另立山头?
张管带对于他话中之意如何听不出来,又是冷笑数声,语气充满讥讽问道:“大清朝?你认为这世上还有大清朝这三个字么?”
计天岳和风乐大惊失色,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道:“张佐宇,你真想要造反?”
张佐宇厉声道:“别人反得我如何就反不得?”
计天岳怒道:“你如此大逆不道,难道就不怕被满门抄斩,你一人还就罢了,难道还要你的家人跟你一块送死不成?”
张佐宇哈哈狂笑道:“满门抄斩?你倒说说现今谁来斩我?就那些满清遗民么?还是那皇帝小儿?实话和你们说了吧,如今大清朝已经完蛋了,那皇帝小儿也早是自身难保,顾自己都还来不及,还想斩人?”
他这一番话下来,在计风二人头上如同五雷轰顶,计天岳吼道:“你胡说!你放他娘的狗屁!你自己有了反心,就想拿话来诳我等上当,奶奶的,老子要是出得去第一个就杀了你。”
张佐宇也不理他,自顾道:“别说是我,现今连按察司刘宣刘大人,指挥使黄之鸣黄大人都参与其中,只有你等如此顽固不化的人才守着大清朝三个字不放,简直是愚不可及之极。”
风乐见他说得头头是道,有些惊疑不定道:“我大清朝幅员辽阔,兵多将广,就凭那几处小小的乱党毛贼,如何能反了天?”
计天岳骂道:“他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张佐宇冷道:“骂吧骂吧,继续骂!再骂也骂不回一个大清朝来。”计天岳怒气攻心,向他冲来,身子重重撞到牢笼栅柱上,冲力甚大,嘭的发出一声巨响。
风乐忙劝阻道:“计大人,且莫动火,先听这厮说下去,看他还要说些什么?”计天岳不语,眼睛死死盯着张佐宇,似要放出火来一般。
张佐宇摇头叹道:“本官念你等二人为军中猛将,跟随本官东征西战多年,也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不忍瞧着你们白白就这么死去。本官有着爱才之心,所以才特地想来奉劝两位要识时务认清局势,只是想不到二位如此愚忠,当真令本官惋惜不已。”言罢面上痛心疾首之至。
计天岳吼道:“你他娘的放狗屁!”
张佐宇也不动怒,淡淡道:“是吗?如今全国上下各州各府,还有哪家姓满?还有哪个是爱新觉罗的子民?若不是我等身处边陲蛮荒之地,也早就变成他人之地了,本官和州上诸位大人如此作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风乐“哦?”了一声,道:“你待如何?”
张佐宇道:“他们乱他们的,我们只要保住这一方水土就成。”
风乐闻言不怒反笑,道:“哦,说了半天,原来你要做土皇帝?”
张佐宇摇摇头淡然道:“不,不是本官要做那皇帝,本官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要做皇帝的另有其人,本官和你等一样,只不过是跑跑腿帮其摇旗呐喊罢了。”
计天岳冷笑道:“想来也是,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五品芝麻官,能有多大作为?只不过如今你能反当今皇上,说不定哪天你也能反那位土皇帝,反来反去自个儿就当起皇帝来也说不定。”任计天岳如何讽刺讥笑,张佐宇面色沉静,不惊不怒。
风乐笑道:“张大人,不知有话当说不当说?”张佐宇道:“尽管道来。”
风乐道:“听张大人所言,现今全国都已失守,说明敌势极大极为强横。我想不明白的是,中原大地上我朝精锐甚多尚且不敌,你又凭甚口出狂言道能守住这一方水土?就凭这些残兵败将还是那些山沟里的土豪劣士?”
计天岳喝了声:“问得好!”
张佐宇笑道:“这个问题无需两位关心,州上的大人们自有计较,本官现在再问你俩一句,愿不愿意一起打江山封疆土?”
计天岳双眼一翻,道:“跟你一起去送死?”
张佐宇道了声:“好,算你不愿。”眼睛望向风乐,风乐笑着摇摇头,道:“姑且相信你说的话,大清朝已然完蛋,我本是清朝武官,吃得是清朝的饭,既然大清朝已经没了,如今无官无凭,闲人一个,你又凭甚让我替你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