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知了声声。幕姑娘很不幸的再次失眠了,其实自从婚约一事出现以后,幕徵羽便经常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心里小念头满满的,由此可见一开始的她确实就是一名的深闺少女,不过比普通的人多了分通透聪颖。
丝染看着躁动不安的小姐满心无奈,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丝染腹诽,小姐您少女怀春精神百倍可以靠精神撑到明天,能不能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她真的想睡呀。
许是丝染的怨念过大,幕徵羽幽幽瞥了她一眼道,“染儿,你是不是又在诽谤本小姐了,你的眼神都化成刀了。”丝染严肃脸,“奴婢没有。”她没有诽谤,她只是实话实说。“懒得理你,你下去睡吧!”
幕徵羽看着丝染轻快地步伐满心不快,一点不懂她的感情,没有丝竹一半的贴心。她们虽说是主仆,可从小一起长大,丝染,丝竹也不是一般的粗使丫鬟,倒也生出了几分姐妹之情。幕徵羽躺在床上,对明日不知是喜是愁。不管你愿不愿意该来的终究会来,它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改变。
天边泛白,丝丝缕缕的金线从东方探出头来。
褚卫望着慕府朱红的大门,心中满是期待。他对他家王爷未来的妻子,祁王府日后的当家主母满是好奇。实话说他其实对皇帝这赐婚不太满意,他认为他家王爷那般风华无双的男子,应该有同样举世无双的女子来相配的。就像戏文里演的那般,而不是随便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深闺小姐。
之后,当那个女子不断打破他想当然的误判时,当她以看似柔弱的身躯挡在他家王爷的身前时,当他亲自见证她于自家王爷至死不渝的恋情时,他方领悟这世界总有一个人让你因他变成一个连自己的不曾想象过的自己。终是,他家王爷身侧比肩的那个人只能是幕徵羽。
大门被仆人合力推开慕徵羽一眼便看到了停在府外的马车,抬脚向其走去,丝染、丝竹步步紧跟,褚卫迎上道:“见过慕小姐,我家王爷派我来接您,请跟我上车吧。”幕徵羽点头。褚卫偷偷打量她,漂亮的脸蛋,俊俏的身段,清雅如月的气质。美则美矣,不过在他看来千金小姐们都这样没什么特别。
其实幕徵羽是细心装扮了一番的,她梳了个简单却又不失唯美的发髻,部分青丝绾起,只用一支玉簪束着,部分如流水般散在背后直到腰际,额前放下的两缕丝发给她加了份温婉,也使得那双充着盈盈秋水眸子更加明媚动人。她穿了一袭鹅黄色织锦兰裙,鲜嫩的颜色衬着她的肌肤也如婴儿般娇嫩,又放大了她这个年龄的妙龄少女独有的生机与活力,腰系了条白底黄色绣着罂粟纹样的绸缎束腰,腰间还佩戴了个同色的香包,流苏轻晃,煞是好看。这世间的没有哪个女子是不美丽的,端看她是否愿为你费心了。
主仆三人坐在宽敞的马车里,一时无语。丝竹,丝染好像也被幕徵羽的情绪所染,微微有些紧张。随着时间的流逝,幕徵羽心中那份莫名的期待越来越压制不住了,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召唤。
当那些或喜或悲的事情发生后,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她一再回想源头,不经失笑。伊祁,伊祁,这个每每她在心中默念便忍不住流泪的名字,那个只是望着背影便令她止不住心酸的人,原来在他们还不曾见面时,便已经在她心中了,命定的姻缘,逃不脱的宿命。
褚卫领着幕徵羽一行人走在素雅别致的庭院内,丝竹偷偷打量着,听说祁王府早在伊祁还没封王前便准备好了,景设摆物都是按照伊祁的喜好来的。足以证明皇帝对他的宠爱。
还未到内院东厅,幕徵羽远远便见一人负手立在一棵繁茂的梨花树下,微风轻抚着粉白花簇,偶尔几片花瓣飘落而下。幕徵羽看清伊祁时刚好见一片梨花花瓣落在那人肩头,梨花离花,是不是在预示着他们那并不平坦的未来。
不知道为何,一直鼓动不停的心,在见到伊祁的那一刻,竟毫无预兆的安静下来。幕徵羽呼出一口气,丰神俊逸,举世无双。她对伊祁的初印象深刻到岁月都掩盖不掉,许是下一世也磨灭不了。
伊祁一身红色华服,衣领袖口都用金丝绣着复杂的暗纹尊贵非凡,衣袂翻飞垂缎轻扬他只静静站在那儿便淡化了周围的万般景色。日后,当他们互相情之所钟时,幕徵羽总是在他面前可惜说,他明明就是特地为她穿的婚服,她却没有默契。伊祁这时总是笑呵呵的望着她戏语,是的,你总是这般没眼色的。
此时,他还没长成日后那般风华绝代,举手投足皆华贵又内敛,让人过目不忘的男子,但也风华初现,伊祁周身是少年英气和那初现光景的温润气质。
韶光大半去匆匆,几许幽情递不通。在那一心家国的皇族将军还不懂情爱的时候,幕徵羽便把他放在心里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