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顾老爷子又叹了一口气，看着杜鹃的目光越发怜惜，“素素，可以跟伯伯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你没有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当年安素也就是杜鹃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她在一次聚会中认识的，他被他的外表、学识以及温柔所吸引，俩人很快陷入了爱河。
但是家里并不同意，安爸爸和俺妈妈阅人无数，自然看出那个男人另有所图，对安素根本不是真心，而且安素太小，才十六岁，根本分不清那个男人包藏蜜糖下的祸心。
安爸爸和安妈妈为了阻止安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安爸爸和安妈妈苦口婆心地劝，可是安素根本听不进去，还认为父母是看不起那个男人的出身，不仅如此，还出言顶撞安爸爸和安妈妈。
安爸爸还动用自己的关系，想把那个男人赶出京城，谁知那个男人竟然写信给安素，问她是否要跟他一起走，安素答应了。
安爸爸无奈之下，只好将安素关在了家里，可是向来乖巧听话的安素竟然以绝食来威胁家里。
三天，安素整整绝食了三天，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安妈妈终于还是不忍心，将她放了出来，让安素离开，却被安爸爸发现，可是最后的最后，安素还是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安素的离家出走成了安妈妈心中的一个结，长久的思念和郁结在心，让安妈妈本就不好的身体雪上加霜，很快就离世了。
杜鹃眸光一暗，被尘封的往事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微微垂眸，眼神有些抗拒，那些往事，她不想说，但是抬眸看着老人望向她的关切又慈爱地目光，终于还是缓缓开了口，可声音却不复刚刚的温柔。
“我跟那人离开后去了Y省的B城，一开始，因为妈妈私下给我的钱，我们生活得还可以，他对我也还不错，但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他很喜欢赌博，而且瘾头很重，家里的钱很快被他输得一干二净。
然后他开始让我跟家里要钱，我不肯，他就打我，往死了打，那时候我的身上到处都是被他打出来的痕迹。后来，他又跟外面的一个寡妇好上了，对我动不动就是拳打脚踢，一年后，我受不了，在一次他喝醉酒睡着后逃走了。
我害怕待在B城会被他发现，于是去车站买了最快的车票，离开了B城，我不知道那辆车开了多久，反正下车后我就到了H市，但是我身上并没有钱，而且浑身都是伤，还没有等我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就晕倒了，醒来后就到了杜家，是他们救了我。
我谎称自己不记得任何事，他们看我可怜，就收养了我。”
顾老爷子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是这样的，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杜鹃，看着她脸上的平静，他缓缓的伸出手，想要伸手摸摸这个孩子。
杜鹃看出了顾老爷子的企图，主动走过去，蹲下身，仰头看着他，一如小时候，“顾伯伯，不要担心，我很好，一切都过去了。”
顾老爷子的手落在杜鹃的发顶，那里依稀可以看见几根白发，眼角也有了明显的皱纹，眼前的女子，经历了风霜，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会赖在自己的怀里，说着“顾伯伯，你对我比我爸还好，等我长大了给你当儿媳妇吧，好不好？”
好不好？童言稚语犹在耳畔，但伊人却已成记忆尘埃。
顾老爷子开口，声音微微颤抖，“为什么不回家？”
杜鹃眸光一颤，痛苦一闪而逝，“我没有那个脸，我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姐姐，也对不起顾伯伯。”
“傻孩子，没有人怪你，你的父母一直在等你回去。”可是一直没有等到你回来。
杜鹃再也忍不住，将头小心地靠在顾老爷子的腿上，依赖的姿势，一如小时候。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肯听你们的话，是否我现在早就已经是顾伯伯的儿媳妇，叫您一声爸爸，在您的膝下承欢？
可是顾伯伯，有些错一但铸成了，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我的妈妈因为我的事情郁结于心去世了，我的爸爸恨我入骨，而您，最最疼爱我的人，又被我的任性伤透心扉，这样罪孽深重的我，如何还回得去？”
泪，一滴一滴落下，打湿了顾老爷子的裤子，在上面氤氲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顾老爷子浑不在意，感受到腿上的湿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伏在自己的腿上，默默流泪的女子，心生疼。
他这一生只得两子，而妻子在生下小儿子后就去世了，自己当时又处在那样的位置，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看顾两个孩子，如果不是安素的妈妈帮着自己照顾两个孩子，自己的孩子还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呢。
后来，安素出生，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嘴又甜，自己膝下无女，是真的把安素当成亲生女儿疼爱的。
如果不是后来出了那件事，也许就想安素说的，自己会让小儿子娶了安素，让她成为顾家的儿媳妇。
“素素，下次跟我回京城吧，你爸爸他，很想你。”
杜鹃身子一僵，却没有开口，没有人知道，她其实在十八岁那年，回过一次家，但是那时候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她的姐姐则是嫁给了慕容云霆，而她的爸爸，苍老了不止十岁。
她在家门口徘徊良久，却终究没有勇气迈入那个家门一步。
顾老爷子在说出那句话后，也没有再开口，虽然老友没说，但是他一直都知道，无论是安素的妈妈还是老友自己，心中一直挂念着这个小女儿。
“素素，然然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你爸爸他现在一个人住在安家大宅里，日子过得也很孤独，你现在也已经做妈妈了，简宁和子墨又在一起，两人以后想必是要结婚的，你难道不打算带你的一双儿女去看看他们的外公吗？你难道不愿意让你的老父亲知道，他一直牵挂的小女儿安好无忧吗？”
杜鹃的身子轻轻颤抖，眼泪流得更凶，良久，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