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福心头一紧,继而后心一轻,已被人抓着裙带,拖到了地上。她拼命踢腿,垂死挣扎,那大汉的手臂却像铁箍似的,纹丝不动,狠狠地将她摔在地上。
花小福又一声痛呼,这神经病已经摔了她两次了!她目露凶光,对着大汉围在自己腰间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口她使了吃奶的力气,让大汉黝黑的手臂咬的嗤嗤冒血,那汉子一时不备,下意识脱手将花小福甩了出去。
花小福后背撞在了树干上,她来不及呼痛,赶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拔腿飞奔。
说时迟,那时快,那大汉已拎着大刀冲了出去,三步并做两步赶到她身后。花小福足心剧痛,跑得急,不妨又踩到一块石头,身子一歪,向前栽倒。这空当儿,大汉的手已抓住了她的腰眼。
花小福心头一凉,知道自己今儿是逃不掉了。她用力握住拳头,牙龈已咬出了鲜血。忽然,她只觉后心传来一阵温热,一道湿滑的液体喷了出来,打在她背上。
花小福的身子抖了一下,鼻尖传来一股腥味,几乎让她窒息。她猛地转身,发现抓着她的壮汉胸前插了一枚羽箭,正中心口动脉,鲜血嗤啦啦地冒出来,他圆睁双目,死相狰狞不堪。
他死了!?
花小福一瞬的诧异后转为欣喜若狂,来不及想他被谁杀死,慌忙又向前跑。刚一迈步,忽觉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起,带到了一株繁茂的松树上。
那人身体轻盈,足尖轻轻一点,隐匿在树叶之中,没带出一点摇晃。花小福心跳如雷,刚想转身,那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在她身旁低声道:“不要动!”
耳畔传来一丝灼热,那人的发丝垂在她肩上,有些麻痒。花小福闻道一股清幽淡雅的香气,两人的身体紧紧贴着,那强健的心跳,声声传入耳里。
花小福强扭着身体转过去看,果不其然又对上了那一双熟悉的狭长凤眼,那瞳仁幽黑的看不见底,仿佛是一圈白水银包裹了一道黑水银。
方才整个人都紧绷着不敢有一丝懈怠,如今在看到夏侯温后的花小福终于大松一口气。只是她不知为何,心里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向来脑袋不好的她忽然有一种直觉,从夏侯温写字条传话给自己开始,一直到这里,其实都是他布的一个局。
具体是什么局花小福当然想不通,她只是莫名觉得夏侯温在打算着什么。不容她细想,不远处又追来了一群持刀的壮汉,当他们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同伴时骇了一跳。
那群人吓得六神无主,举起火把四处照亮,乱喊道:“什么人?”
叫了一阵,山野里寂然无声,只有沙沙树响。几人有些害怕,凝重地提着大刀,又向远处追去了。
山林里寂静的很,花小福没有出声,夏侯温自然也没有主动开口。待确认那群人已经离开,夏侯温才抱着花小福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花小福搓了搓手臂取暖,“七公主跑走了吗。”
“被二皇子接走了。”夏侯温随口应着,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他没听到跟上来的声音,他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花小福。
“怎么?”
花小福此时内心是复杂的,这事要说夏侯温没有参与她是决计不信的。她猜测她们被关在木屋时那个被劈断的锁也是夏侯温做的,他既然能轻而易举的迷昏两个看守的人同时又在花小福她们毫无察觉的时候把锁毁坏,证明他是有能力直接救走二人的,可是他没有。
随着花小福在脑海里抽丝剥茧,这场看似绑架的一场阴谋好像渐渐浮出水面,其中细节之处的算计让花小福一阵齿冷。
夏侯温接触到她怀疑的目光,笑了声,“你猜到了?”
花小福迎上他的目光,“应该猜到了一半,你是故意让我被这两人劫走?”
夏侯温没有思考就点头,“也不全是,只是想让你发现,然后报给太后,卖成贵妃一个人情,以后我们做起事来方便些。谁知你那么笨,竟也被捉走。不过这倒更好,有了祁元宵的口述,想来成贵妃对你应是更感激,比我之前料想的结果要好上许多。”
花小福忽然想起那日在梅花林,夏侯温说了一句‘皇后的人还能抓谁’。再联想到近日二皇子跟三皇子越争越烈的王储之事,她渐渐明白是谁要绑七公主了。
成贵妃圆滑老道,又谨慎小心。二皇子聪慧更甚,他们唯一的软肋就是尚还单纯的七公主。
“他们抓了祁元宵却不杀她,反而关起来,想来皇后还有后招。”花小福仔细思考,忽然灵光一闪,“明日是成贵妃的寿宴,看来必有大事发生。”
夏侯温终于露出一分真心实意的笑,“你变聪明了。”
“你一早就洞悉此事!”花小福说到此,一阵语塞。是啊,夏侯温是反派,他知道这件事又有什么用,一定不会阻止,以他的个性,巴不得齐国越乱越好。思及此,花小福兀自喟叹一声。
她又问,“如果明天皇后要做的事情得逞,七公主会被怎么样?”
夏侯温往前走几步,花小福终于挪动步子跟上他,听见他的声音随着山风刮入她耳里,“当然是被杀了。”
花小福继而抖如筛糠,她不得不开始承认系统送她来这里是对的,因为夏侯温的确需要改造了。
这时,有一点冰凉的触感在花小福脸上融开,她抬头一看,暗沉沉的天上竟然飘起了小雪。
花小福觉得自己一阵阵的头晕,之前她本就在冰凉的池水里滚了一圈,又冻了那么久,在寒风中一惊一乍的,现在只觉得身体虚弱的快要走不动。
她拉上夏侯温的衣袖,“我们要走多久,你的下属呢?不是书里都会写一排排黑衣精卫整齐的立在一边,大喊一声‘主子恕罪,我们来晚了’吗?”
夏侯温回头看了她一眼,“我是质子,哪有那么多人保护?更何况你被掳走本是意料之外,质子府周围有无数监视的人,我能瞒天过海出来已算运气。”
花小福被他这句话噎住,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只默默跟着夏侯温。
他们顺着山路走了许久,走到花小福都觉得自己快要在雪地里睡着了。谁知前头的夏侯温忽然停住脚步,花小福措不及防撞上他这堵肉墙。
她揉了揉鼻梁从夏侯温背后探出头,登时吓得汗毛倒立。
离他们不远处的路尽头站着五个黑梭梭的人,统一穿着夜行衣,皆手持一把泛着寒光的剑。他们正杀气腾腾的盯着夏侯温与花小福二人。
花小福结巴的开口,“他…他们路过的吗?”
夏侯温神色莫测的看着前方,“你说呢?”
这时咕叽在脑海里扑扇着翅膀,“我要跑路了叽!夏侯温的惩罚来了!”
花小福大惊,这才想起刚才好像咕叽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忙在虚空里问,“到底是什么惩罚?难道这五个人是系统变出来的!?”
咕叽鄙夷道,“当然不是了!这是因为你拒绝系统任务,系统自动默认加速夏侯温的死亡,本来可以避免的杀伐都会让他再次遇到。总之这次凶多吉少,我不管你啦叽,我要跑了!”
它说完,花小福仿佛真切的听到了它正在收拾包袱的声音。
“你你你你,你一个系统还能逃跑!?”花小福简直难以置信,咕叽的怂性竟然超过了她。
那方并没有给反应,花小福就差目瞪口呆了。
花小福赶紧看向夏侯温,“那啥,你武功不赖吧?”
夏侯温没有回答她,只扬声向对面的五个黑衣人,“怎么,二殿下竟反悔了么?”
那五个人中间为首的那个显然身形一愣,抱拳一声,“得罪。”随即一声大喝,五个人提剑冲向夏侯温二人。
这一批杀手无论在素质上还是武功上都显然比刚才绑架花小福她们的那批壮汉野匪强,这批黑衣人武功招式之间毫无余赘,看的花小福心惊肉跳。
哦,忘了说,刚才那五个人冲过来的一瞬,花小福已经跳入一旁的草丛中趴下做龟状瑟瑟发抖了。
花小福心中其实有些为自己的识时务得意,她自己手无寸铁更不会半点武功,在那杵着只会是夏侯温的包袱,所以她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夏侯温出招利落狠辣,招招直取别人面门,他仅用一条软鞭便在五个人中如鱼得水,那群人半点沾不得他身。雪地很快被血染红,夏侯温的鞭子染着血水很快的冻结成冰,他一鞭挥出去的同时那些冰凌又扑簌簌的飞出去,犹如一根根血色银针,深深刺入黑衣人的体内。
他快速的解决了三个黑衣人,第四个在死之前突然从袖里飞出两枚暗器,一枚直攻夏侯温,而另一枚竟是向花小福藏身的地方而去。
花小福骇然大惊,往旁边咕噜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也不知道脑袋撞到了什么,眼前金星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