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去见淑儿,她都是春风满面,面带羞涩的,听鸳鸯说,连着几日太子都宿在太子妃寝宫内,想来他俩感情升温,你侬我侬的。
我希望淑儿开心,可是又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感觉缺少了什么。
初冬近,风已至,天气阴,微寒。
今日便是贵妃娘娘的诞辰,所有皇室子弟以及权臣家眷都会进宫庆贺。淑儿和我盛装打扮出席,相约卫王妃在皇城口见面。卫王妃一席紫红色绣海棠花的宫装,如骄阳一般似火姗姗来迟,她的妆容艳丽而不俗气,那一双血红的蔻丹尤为亮眼。她笑脸相迎,狡黠明媚,挽着太子妃妖娆的进了宫。
设宴的地方在瑶台殿的小花园内,众人已经早早摆好案桌,各种精致的菜肴也陆陆续续地呈上来,周围空旷的地上摆满了奇异的花卉,本不是此时节开放的也不得不在今日绽放,寒风吹来,清新的花香沁人心脾。
宴会还没开始,一堆人分群站着,云萝公主眼角的朱砂痣衬得她格外娇艳,围着她的人极力的讨好她。见卫王妃和太子妃到场,云萝公主走出包围圈,步履轻盈的走至她俩面前行礼道:“两位嫂嫂安”她的嗓音甜美,又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怎叫人不爱,她挤进淑儿和卫王妃中间,挽着她俩的手,一同笑颜坐下,聊得熟络。我觉得多余,看着成群的奉承与恭维,怎么也容不进去,恰巧又见着了端王妃,今日她依旧着一身素色的装扮,白色的罗裙只绢了三两朵水仙,淡雅清新,她一人分外安静,我想上前与她交流,却见她起身,退出了小花园。我跟着她一同出去,然宫中中曲径通幽,晦明晦暗,雕梁画栋,殿檐斗拱,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一人杏步于灿若白玉的台阶上,想要到达高一点的地方,寻找来时的路,却听见悠扬的琴声从上面的凉亭传来。琴声幽遏,清亮亮的音色沉浸在初冬的寒风中,透着孤清与悲凉。我循声而上,一美人兮临座古琴前静美婉约,犹如空谷幽兰。她的手指纤弱无骨,划过琴弦,犹如蜻蜓点水般柔美,而弹出来的音色浑厚生动,甚是好听,一曲终了,我不自禁的鼓掌赞叹:“姑娘琴技卓绝,音色柔美,只是多了些悲凉。”
她抬起美目,有些微愣,随后笑而不吟,指尖流转,一段琴音随风而来,空灵毓秀,美不胜收。即使这般改了琴音,她眼眸中的孤寂也无法遁形。
我微微俯身,向她告辞,她却留了我问道:“姑娘怎么没话说了?”
“心若伤悼,再快乐的音律也是哀音,姑娘隐藏琴之涩,却不想眼中眸尽透着孤凉。”
她“哦”了一声,笑颜相对,唤过宫女,踱步出了凉亭,娇媚的声音传来:“良娣,要不要随我一同去宴会厅。”
我不经诧异随即猜到了她的身份,西凉的贵妃娘娘——段曼娴。
宴会上,觥筹交错,贺词满满,一派祥和,所有人为贵妃娘娘献上厚礼,只是高高在上的曼贵妃并不在意大家所敬献的贵礼,目无焦距,眼神流离,不在状态内。我不经感叹,盛世年华却深锁禁宫,嫁给一个足矣做父亲的君王,是何其的悲哀,不经为她惋惜。
此时卫王妃起身献上一尊玉佛,白玉无瑕,精工细琢,一看就是价值连城。她莲步走至大厅中央,大声遥祝贵妃身体安康,否极泰来。贵妃缓过游移的思绪,微笑起身,由宫女扶着走下玉阶,步至卫王妃身边,说:“劳姐姐破费了,妹妹怎么受的起。”
“贵妃娘娘严重了,折煞了我这做晚辈的。”只见卫王妃恭敬退后,行了西凉大礼。此刻我才看明白原来这曼贵妃与卫王妃是姐妹。
曼贵妃嘴角翘起,看上去一副欣喜的表情,可是眼底的恨意一览无遗,最后隐灭于浅笑中转身,吩咐宫女收下玉佛,随后径直往上,端坐案首,俯视所有宾客。
最后进献礼物的便是太子府,我跟随淑儿一同献礼,贵妃生辰,我俩寻思了许久才选定了礼物。听闻曼贵妃擅音律,尤古琴最佳,是以今日,让人寻得一架名贵之琴再加轩辕绝唱曲谱《欸乃》作为寿礼,聊表敬意。
曼贵妃温柔抚摸着进献的古琴,目光柔和,素手划过琴弦,悠扬而轻灵,音色润滑,是把难得俱佳的好琴。她眉角扬起一丝喜悦,随即不露声色地说,听闻太子良娣在轩辕弹得一手好琴,今日是否有幸赏光,为本宫弹奏一曲?
我不免有些呆愣,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是否会琴,而贵妃却对我了若指掌,一系列的事情让我有些怀疑,却找不到问题的源头。淑儿想要替我解围,刚想出口,却被曼贵妃打断,“本宫还听闻太子妃在轩辕练就一身好舞艺,要不今天一并展示,也好让本宫喜乐一番。”说着让宫女把琴放在了我面前。
我盯着琴弦思绪万千,想着我能识字,这琴必然也是会的,此时淑儿靠近我,担忧的问我:“长姐,还记得……琉璃梦吗?”
琉璃梦,琉璃梦,我默念着名字,一不小心指甲拂过琴弦,如裂帛般尖利的声音响彻耳边,惊了在场所有人。曼贵妃哂笑了一下语速缓慢的说道:“看来良娣的琴艺也不过这般水平,想来是徒有虚名罢了,既然没有丝竹之声,今日怕是见识不到太子妃曼妙的舞姿了。”她抚了抚额头,稍有倦怠的说道,“今日我也累了,不如大家散了吧。”
所有在场人员听完此话,起身站立恭送贵妃娘娘安。曼贵妃笑靥转身,拖着裙摆,由宫女搀扶回了内殿。我和淑儿面面相觑,一同出了瑶台殿,一路上聒噪的卫王妃也没有出声,三人饱含心思,谁也没有过多交流。眼看宫门就要到了,却有一个宫女俯身向我们请安说,贵妃
有请良娣,请良娣随我来。半路截杀,我又被招去了瑶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