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四五日,我都能记起手札之事,每次温习手札上所写的,那些画面会从遥远的记忆中一一被唤醒。太子妃淑儿来看我,也称道我的病好多了,一同为我高兴,而手札之事唯独只有我和阿桐阿木知道。
淑儿还邀我明日前往卫王府一同赏菊。我不经奇怪,怎么会出来一个卫王府。淑儿跟我解释说,太子歌舒朗有三个兄弟,两个姊妹。卫王哥舒墨,是西凉汗王的第二个皇子,明日卫王妃要举办赏菊会,所以邀请王都贵女一同寻乐,届时太子,端王哥舒玉,还有云秀,云萝两位公主都会去。我耷拉着脑袋问:“淑儿,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怎么,长姐不愿意陪淑儿去吗?”
我自艾道,“那么多人,我都记不住,又要闹出笑话了。”淑儿安慰我道,“姐姐莫急,淑儿会一直陪着你,不会有事的,再说,要是姐姐不去,淑儿也就不去了。”
我不经掩嘴浅笑,原来是这丫头,耐不住寂寞,想要出去走走了。如是这般,只好点头应允。
第二日一早,就见淑儿着一件碧蓝色绣着簇簇蔷薇的宫装,宽袖纱笼,腰间系着同色系的腰带,泼墨似的黑发简单的挽成一个叠髻,只簪着一枚蹁跹蝴蝶式的水晶琉璃簪,不失高贵典雅。阳光映在他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尤为娇美。
他看着我,素色的衣衫,没有一丝修饰,连连摇头,把我推进房间,亲自动手改造。她为我挑选了一件水绿色绣花长裙,裙裾处散落片片梨花,行走间,满地芳华。又选了许多朱钗在我头上比拟,无奈,随手挑了一枚朱色梅花簪挽起如墨的长发。淑儿跳着脚拍着手说,真好看,而我被她这调皮的举动逗乐了。
一切就绪,太子歌舒朗已在门口等候,我俩疾步进入马车,淑儿掀帘遥望,只见太子一身绛紫色衣衫,身姿卓绝骑在宝马之上,单单背影就惹的她面带绯红。可我一想到那日书房之事,又不经隐隐担忧。
一路上,我俩时不时的往车外张望,果真如阿桐所说,西凉女子出门,必以纱覆面,索性,阿桐给我们每人备下了,也不至于失礼于人前。
卫王府离太子东宫不远,一盏茶的功夫便到。站立在卫王府朱漆大门前,气势恢宏,两只看门石狮雄赳赳地站立两侧,太子携太子妃一到门口,管家就出门相迎。步入大堂,王爷王妃亲迎太子太子妃。卫王妃热情招待太子妃,携着淑儿入了后庭。这位卫王妃年方十八是西凉难得的美人,穿着一身浅碧的纱裙,雪白的袖口上点缀着极淡的粉,腰如细柳,风姿万千,裙摆轻漾,乌发轻垂,真真如风过嫩荷一般清丽。
后庭之地已有不少女眷驻足,适逢菊花盛开,这里的花色以菊花为主。黄的,橙的,白的,红的,颜色绮丽竞相开放,使得整个后庭都芳香四溢。
传云萝霓裳公主到,卫王妃安置好太子妃就急着去迎接两位公主了。我坐在淑儿身边,慢慢品茗,这里的茶点也是别具匠心的,就说这花茶,甘甜芬芳,润喉通肺,是极好的。再说这糕点,每一份的形式都是花的形状,有丁香,有牡丹,有杜鹃,有紫薇,都是栩栩如生,更巧的是每一份的花色都不同,搁在一起花团锦簇,惹得人都不想吃它了。
云萝霓裳公主的出场可谓是不一般的排场,素闻两位公主不和,每一次都要比较谁的穿着更典雅,谁的妆容更精致,今日他俩各自都带了珍藏名贵的花卉,誓要一比高下。淑儿悻悻的跟我说,长姐,斗花好戏就要开锣了,我陪着她也在旁边咯咯的笑。
两位公主一同出场,霎时分不清哪一位是云萝,哪一位是霓裳,我贴耳问淑儿。淑儿告诉我,两位公主长得有些相似,但有一个好记的办法,云萝公主比霓裳稍长一岁,她的右眉眼处一颗红色的痣,即使带着面纱也可以分辨出来,这样记就容易多了。
只见云萝公主右眉眼处的确有一颗朱砂痣,不仅没有阻挡她的美丽,却显得更加妖娆。今日她盛装出席,带来的花卉更是名贵——瑶台玉凤。此菊花色雪白,型为匙莲,再看花型饱满奔放,不失优雅,芳香入鼻,沁人心怀,在菊中可谓上品,众人连连称赞,道谓奇异。
此时霓裳公主鄙夷了一脸,覆又让人拿出自己的珍藏——白玉珠帘。菊的颜色常有黄色,红色,如今这白玉珠帘正如名字一般鲜见的绿色,新奇妙哉,众人的目光纷纷转至这边,明眼人一瞧,这斗花的结局,霓裳公主胜。
云萝公主见所有人被白玉珠帘吸引,推开赏花的一纵人,从中间穿过,负气离开。卫王妃做事玲珑体面,见公主离席,立马跑去宽慰。
而留下的贵女都围着霓裳公主,奉献殷勤,可不热闹。
而坐在淑儿下首的一位素装女子,衣饰并不华丽,在众人中看来朴素的平凡,并没有趋炎附势,依旧素然的坐在位置上,品茗淡笑。我问淑儿她是谁?
淑儿想了想才记起来道是端王妃。
也是一位王妃却装点的如此简单,发间只布了几朵淡粉色的簪花,身上再无多一点的首饰,如此素色也掩不住她美丽的芳华,这人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说是来赏菊,其实是各家小姐来斗艳的,淑儿不经孩子气的说出这般真理。我也应景道,这会是有些许后悔了。她嗔怒道:“姐姐就会取笑我。”
的确是,刚来时,所有贵女都是面带笑容的向太子妃奉承,可这公主一来,一窝蜂的拥了过去,哪还记得这位深居简出的太子妃呀。
一时无趣,我携淑儿出了这喧闹之地,一路向东,却不知,里面别有洞天。临湖水榭,秋风送爽,红蓝绿板,曲廊回旋,碧树青天,好一派奢华景象。此情此景不得感叹,这卫王府真是大气磅礴。
径直往前,假山石雕嶙峋,霎是好看,旁边还有个湖心亭,见里面没人,我俩趋步向前。坐在亭中观赏此景,又有湖面清风徐来,整个心境也开朗了。却忽听来路上有喧闹之声,这时有婢女上前回道:“卫王妃落水了。”太子妃理应前去关照,遂起步前去。
等我们到时,卫王妃已经救起,救他之人却是出乎意外,竟然是太子,只见两人衣衫尽湿,甚是狼狈,淑儿立马上前,为太子着装,我反观卫王妃已有人上前为她披衣取暖,而那一双殷红色蔻丹的手指被我瞧的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