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景至三年,我和妹妹出生在一个朝霞满天的早晨,据说那天的彩霞格外的艳丽,犹如火焰般闪耀。
任户部侍郎的父亲为我们取名为慕容嫣,慕容婧。
景至六年,父亲慕容成步步高升,晋升为户部尚书。
景至七年,慕容府的云姨又为父亲添了一女,父亲取名为慕容淑,从此我便又多了一个妹妹。
景至十二年,大相国寺无一大师路经慕容府,至此我的命运发生改变。
此女命格奇特,贵不可言,然红颜祸水也,这一句批言,注定了我这一生的悲剧;妹环祥云,今世荣华,帝王燕命也。双生姐妹,却如此不同。
母亲跪了一整夜苦苦哀求父亲,求父亲不要让我离开家,独自一人去东山的水月庵。第二日在兄长慕容谦的劝说下,我安慰母亲,愿意为慕容家祈福常驻水月庵。从此慕容府只有两位小姐慕容婧,慕容淑。
水月庵在东山的半山腰,山上虽然清苦,却也自由。在此3年,我跟着云瑞师傅学习治病通晓药理,也长了些本事。
最令我开心的事是我认识了林子潺。景至十五年秋,为了采摘通脉灵神的七色紫罗,我攀上了东山的悬崖,以麻绳为阶,顺势而下,不料,麻绳不够坚固断裂,是他牵住了我的手,救我于危难。
这日他穿了一件墨兰色凹斜纹的长袍,仅在领子袖口处以银线绣了千叶纹,这样一件简单的袍子,却显得他轻袍缓带,修眉俊眼,神采端然。他笑意款款,目光濯濯,眉间一份儒雅气,仿若春风化雨一般。
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可我却忽略了他身上有着将士的戾气。
一个能征惯战,万夫莫敌的少年将军拥有如此温柔的笑容,是一个男子展现的最温和的一面了。
就这样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挥之不去。
景至十六年春,景帝崩,三皇子轩辕澈继位,史称宣帝,改国号宣安。户部尚书慕容成晋升轩辕国左丞相。
宣安二年春,慕容府大小姐慕容婧行及笄礼,参加宾宴之人,无不赞赏慕容府大小姐才貌双全。而我一人站在东山半山腰,远望山下,孤单,寂寥,唯有子潺的书信为伴。他说,等他回来,定当向慕容府提亲,迎娶我。我把信函紧揣在怀,默等他凯旋而归。
那一年秋,京中出了两件大事。城外灾民大肆涌入京城,宣帝派兵维续,究其原因,元城贪官污吏,克扣灾款。宣帝雷厉风行,从上而下整顿风纪,查抄500万两白银,重新赈灾。另一件则是西凉质子歌舒朗逃离京城,潜逃回西北。
那年城外灾民困苦多难,我跟随云瑞师傅出城义诊,在那里我救治了西凉未来的王——歌舒朗。如若那时知道他会是西凉质子,我绝不会救治于他。
宣安三年夏,我妹妹慕容婧以静妃之名进宫入住景阳宫,得太后赏识,得皇上宠幸。
子潺从西北归来,立即向我父亲提亲。却被父亲一口拒绝,母亲质问父亲,然真让女儿嫁入山野莽夫,一辈子碌碌而为。一气之下,母亲离家,上山陪我小住。
母亲疼爱我,怕我受苦,私自答应将我交付于子潺,赠我紫金血玉镯为嫁妆。我与子潺叩首谢恩母亲。
时移势易,宣安三年秋朝堂风涌云起,右丞相参本林氏家族拥兵自重,自此子潺父亲被贬,解去京中军机要处之职。林氏子弟大部分撤离原有军队。子潺编入羽林军,担羽林军右翼将军守卫皇宫安全。林氏实则受处,但是皇上有意提携少将军林子潺,羽林右翼军直属黄权,由皇帝直辖统领。同年冬,寒雪纷飞,不是一般的冷,父亲扭不过母亲,答应婚事,第二日便接回母亲,母亲体弱,受凉风寒,我随母亲一同回府,亲自照料母亲。回家两日后,宫中传来消息,静妃娘娘,遭人下毒,差点滑胎。母亲担心婧儿,奈何身体虚弱,无法进宫,差遣我进宫守护婧儿。父亲力行阻止,终究扭不过母亲,最后安排我以表小姐身份进宫照料婧儿。
宫中危机四伏,婧儿身边除了纸鸢是陪嫁丫鬟,其余无可信之人。
初入宫廷,宫中繁华,飞檐卷翘,金瓦琉璃,吸引了我的注目,婧儿身体不适,一直静养在景阳宫。如今怀孕四月,孕肚已现,近来思绪繁多,夜不能寐,又担惊受怕,整个人脸色极差,一直咳嗽。搭脉一诊,发现的不止这些,按理说,怀胎4月有余,胎位已正,如不出意外,怀胎十月,瓜熟蒂落,自然分娩。可是婧儿的脉象,身体状态不说,胎位脉象极弱,一不小心就会滑胎。
宫中嫔妃争宠向来草菅人命,我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关照纸鸢,拆去寝宫所有帐幔,所有饮食必须由纸鸢亲自处理。这病来的奇怪,我一直怀疑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因一时查不出来,再呆几日,必会水落石出,同时也让婧儿不要整日待在寝宫,多出去走走,适当的运动,有益于身心和胎儿。
我对婧儿承诺必保住她腹中胎儿。
一日晌午,天气回暖,婧儿携我入了御花园,鸟语花香,亭台楼阁,雕栏玉砌,景致无与伦比。适逢云皇贵妃出游,婧儿行礼致敬。传闻云皇贵妃温柔婉约,知书达理,实为国母之范。只待产下麟儿便可晋升皇后,只是入宫三年,肚子却一直不见涨。这也是为何,如今轩辕皇朝皇后之位一直空缺。
初见云皇贵妃,一袭绯色孔雀开屏青萝锦衣,缠枝花萝的质地,外罩一层白色流彩纱衣,上面亦是用银丝纹着朵朵祥云。一个繁华的缕鹿髻,边上一支翡翠蝴蝶簪格外精致,簪顶垂下条条金缕丝,身体微动,满室流光溢彩,富丽高贵。
她温和扶起婧儿,牵手进亭,邀请静妃一同吃茶闲聊,欣赏景致。
婧儿进宫晚,在宫里位份又低于云皇贵妃,喊一声姐姐理所应当。两人闲聊,我有意提醒静妃娘娘怀有身孕,许多食物不可乱吃,按太医署建议特给静妃制定的了营养食谱。
我命纸鸢带上亲自做的糕点和水果花茶,放置亭中,婧儿邀请云皇贵妃一同享用。云皇贵妃也不恼,只是笑道,是该注意饮食。还夸我谨慎,问婧儿我是谁。
婧儿回道,姐姐
原来慕容家还藏着一位小姐啊。云皇贵妃笑意融融,似不经意,又似好奇。
我跪下磕头回禀,奴婢穆嫣,乃静妃娘娘远房表姐。
如是,难怪有几分相像,这模样倒是水灵精致,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瞧瞧。
我一惊,太露锋芒,终是要惹祸上身。
适宜皇上驾到,所有人跪安迎接。
宣帝的出场暂时的解了危机,却使我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
皇上一袭黄色金抓龙袍,脸部轮廓分明的线条,阴嚣明睿的眸子光影烁烁,凌驾于万物众生之上。
中午时分,帝、妃一同用膳。我和纸鸢等一行奴婢退出,由皇帝近侍伺候。
宫中太后不问世事,整日吃斋念佛,后宫大权由云皇贵妃管理,婧儿又不与为敌,丽嫔和淑妃向来不和,再来也就是新进的王美人。丽嫔产有一女,却身份低微,一直未得妃位,与淑妃的恩怨也究其当年她生产之时命悬一线,内中曲折不为人知,但是丽嫔一直怀疑淑妃,却苦无证据,致使两人暗中钩心斗角。
害婧儿的人无非是子嗣问题,皇帝登基三年,后宫无人所出,只有一帝姬,后宫子嗣凋零,必然有一张无形的黑手操纵着这一切,而最大的嫌疑无非就是云皇贵妃,我这样怀疑。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却出乎我的意料,景阳宫中的人,没有擅动静妃的饮食。毒非口入,那就是身体接触。可是我和婧儿同吃同处,我却一点事也没,只有婧儿依旧虚弱,再这样下去,母体再也承受不住胎儿,滑胎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没事,却只有婧儿一人,不是吃食,又会是怎样下毒,下的毒又是极轻,不是长久,绝不会发现。
我寻思不透,想要传消息于大哥慕容谦,不巧正遇上巡逻的子潺。他穿着金丝软甲,诧异又惊喜的看着我。
我微笑的服了服身,“将军。”
他一个箭步上来,伸手想要拉我,但又克制住了。
他潜退下属,问我出什么事了。
我把事件原委讲了一遍,实在困惑,这慢性药物是如何只下在婧儿身上。
子潺提醒,宫中用具是否检查?
我说吃食方面具体都细查,可是任毫无头绪。
突然灵光一现,我只关注到病从口入,却忽视了除了吃的用具。
我满心欢喜,转身准备离开。
他突然一把将我抱住,说,不要急躁,宫中人物是非具体不清,得小心处理,人脉重要,切勿操之过急,得罪人。
我默默点头。我能感觉到他手臂想要用力却又极力在忍耐,我的心跳加速,这是在宫中,是不可以的,正想挣脱,他却先收回了手。
他掏出随身玉佩,放置我手心,说道,收着,一切小心,如有事,差人来知会一声即可,我定全力以赴。
我微笑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下来看他。他微笑示意,仿若晨光般摄人心魄,他说,我看着你离去,再走。
我安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