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窗帘被风轻轻吹动着,玻璃上的雨水汇聚成一条又一条的小溪,依次下落着,灯光之下,一个带着眼镜的男子伏案写着什么,也许是听到门外的响动,他抬起头来。
白皙的脸庞上一双深邃的黑眼,高高的鼻梁上夹着一副无框眼镜,削薄的唇瓣在见到夜西泽的刹那微微张开,显示出他的惊奇,那柔顺的中短发微微一颤——一个看上去十分斯文,白净的年轻男子,穿着医生的制服,更显得文质彬彬。
“是你?”
男子口气中带着不确定以及惊讶。
“是我,你好。”
夜西泽的嘴角扬了扬,就当是在打招呼微笑了。
飞远有些不自在的站了起来,愣了一会,才绕过桌子,朝着夜西泽走去。
“刚刚听到服务台说的同学,原来是你啊……可电话讲到一半就挂了,你是有意给我惊喜吗?西泽?”
说到服务台,夜西泽有些不自然的挤出一个差强人意的微笑,淡淡道:“你没来找我,我就来找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夜西泽嘴角含笑。
“唉,你说的是什么话。”
飞远实在不想和夜西泽寒暄什么,于是直接了当继续道。
“谁不知道你夜西泽会回来帝都,是准备去战斗的,而不是来参加同学会的,在说你现在才胜利归来,我如果现在去找你,不知道会被那些记着写成怎么样。对了,西泽,听说斐颖去了你的小医院。他没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说道斐颖,让夜西泽又不由得想起斐颖绑架沐风暖的事情。在不知道斐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参战之前,他确实为了沐风暖被绑架而感到烦躁,第一次有种想扁人的冲动。
“他在那里。我简直没有一天可以安宁。”
夜西泽皱眉。看了一眼飞远。
飞远指了指沙发,示意夜西泽坐下。
“等会我工作完,找个地方聚一聚吧。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嗯。”
夜西泽随口答应着。
却又不得不提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飞远,我来找你,并不是来叙旧的,而是,我想这件事让你来做,可能会快一些,我大概不会在帝国中心停留太久。”
帝国一直对于夜西泽甚至是其他一些有着功勋的勋爵带有敌意,功高盖主确实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些人,对帝国都有着绝对的中心,可是,身为帝国的主人却不这么想。
飞远自然是能想到这些。身为夜西泽多年的好友,他和他也是有不少的默契的。
“那你想我做什么?”
“梨牧歌现在昏迷不醒,我也没把握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我会将她暂时交给你来负责,另外帝国有法定监护人变更这项法律,梨牧歌的孩子就在你的医院里,现在的她没办法照顾孩子,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把孩子暂时交给我,把我变更为孩子暂时的法定监护人。”
夜西泽淡淡道。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梨牧歌昏迷不醒?怎么回事?”
飞远一脸的疑惑。
“她,差点就死了。但是现在情况也不是很乐观,子弹擦过心脏。能不能醒来难说。”
“真是遗憾。”
飞远耸耸肩。好像猜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惊声问:“孩子原来是你的?”
“别开玩笑!”
夜西泽扬扬手,认为飞远的话简直是匪夷所思。
“那是她的嘱托,抚养一个孩子。况且又是女儿,想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飞远闻言嘿嘿笑着。
他自然是知道梨牧歌是谁,而夜西泽也不可能会如此容易就结婚生子。
“哦,这样啊。”
飞远抱歉的一笑。
“我保证你三天之内就可以带走那孩子了。”
“编号是2087。”
夜西泽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
最近总觉得好像缺失了什么一般的空虚,虽然已经打赢了战役。可一向不把任何东西看在眼里的自己,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言道,一个人之所以不会失去任何东西,那是因为他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失去,就好比一个没有什么回忆的人得了失忆症一样。
“2087……2087……哇哦,才七个多月大……”
飞远已经从电脑档案中调出梨牧歌孩子的资料。
“你刚好符合条件,更新过的《抚养法则》规定只有年龄相差二十岁以上的人,才可以建立收养以及被收养的关系。可是尽管是如此,医院里还是经常有养父带着养女来做流产手术的例子。”
虽然说有着法律的制约,但是帝国女子地位低下的情况由来已久,一时半会怕也是无法有所改变。
“养父和养女么……”
夜西泽重复着飞远的话,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你这里做流产手术的人应该有病例在电脑里吧?打开来让我看看。”
飞远闻言惊奇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惊异于夜西泽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你我都是医生,应该知道病例是不能随意看的吧?”
“正因为我也是医生,所以看一下也很正常不是吗?院长大人,你就不能把我当成一个参观学习的医生呢?”
夜西泽反驳回去,无论如何他都想看看。
因为现在的帝国,除了登记在案的医院以及皇立医院,法律不允许任何的小诊所进行流产手术。
想到养父和养女的事情,夜西泽不由得想起沐风暖,她之前一直在娼妇院,想起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感情,他突然就是想知道这些人流手术里,有没有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