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个时辰,虞长扇就在正堂和茅厕间来回跑了三四十次,跑得她腿都酸了,拉得她更是浑身无力,整个人都虚脱了。
虞长扇心里异常苦涩,这李思思到底有多狠啊!她单单吃了一个就有这么大的反应,若是像以前一样狼吞虎咽地将一食盘的桂花糕都解决了,岂不会拉肚子拉到死?
娥儿将煎好的药端来,好说歹说才让虞长扇喝下肚,接着又跑了几趟茅厕,虞长扇终于因为体力透支而沉沉睡去。
隐隐约约感觉掌心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虞长扇用力握了握,软软绵绵的,让她忍不住多捏了几下,但是意识模糊中总觉得手里的东西异常奇怪,肉肉的,仔细感受便可以察觉到一丝温度,虞长扇异常诧异,缓缓睁开眼睛,不断闪烁的烛火中隐约现出一张清雅俊朗的脸来,此刻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虞长扇,好像她的脸上长了什么似的。
突然想到对水瑶许下的承诺,虞长扇顿时惊叫道:“啊,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你好像不愿看到我似的?”平阳眉头轻挑,看到虞长扇在烛火照耀下蜡黄的脸颊,不禁异常心疼,但是还不忘调戏她道,“那么你为何紧握着我的手不放?”
“啊!”突然发现自己果真扯着平阳的手不放,慌忙甩开,微怒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答应我去水瑶那了吗?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琉璃宫吗?”
虞长扇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平阳却只担忧地说道:“批完奏折突然听闻你的消息我就赶来了。”
啊……这么说的话他压根就没去琉璃宫……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一想到水瑶或许在宫里一直等待皇上,心里就一阵慌乱,急忙地问道。
“已是亥时了。”平阳淡淡地回道。
“亥时亥时……”虞长扇沉吟着,猛一拍大腿,暗叫道:“糟了!已经这么晚了!”虞长扇满心悔恨,不禁抱怨道,“我说皇上,原来你这么不守信用,白天你不是答应我去琉璃宫用晚膳吗?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虞长扇那个怒啊,无奈对方可是只手遮天的圣上,自己惹不起,不然她早就丢给平阳一个爆栗了,以惩罚他的出尔反尔。
“我担心扇儿嘛……”想起书房里刚合上奏折的那一刻,萧青便前来禀报,说是虞妃娘娘腹泻不止,他的心随之一紧,便迅速赶来了,看到虞长扇已经睡熟,不忍打扰,又不放心,所以便和衣躺在了一侧,默默守候。
“哼!”谁知虞长扇不领情,反而冷哼了一声,刚想继续指责,却听肚子再一次“咕噜”作响,骇得虞长扇脸色铁青,皱着眉头喃喃道:“又来了……”然后便迅速从平阳身上跃下床榻,迅速向茅厕进宫。
好半天才终于双腿发软地走了出来,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就要香消玉殒了……
虞长扇颓然地往回走,却迎面碰到了娥儿,看到小姐还没有好转,娥儿一脸忧色,“小姐,觉得怎么样了?”
“我没事,只不过又跑了趟茅厕而已,不碍事,”但是猛然想到了什么,虞长扇接着问道,“娥儿,皇上他什么时候来的?”
“啊,小姐,奴婢忘了告诉你了,奴婢去抓药的时候突然碰到了萧侍卫,他询问为何抓药奴婢便只好告诉他了,没想到……”娥儿如实解释道。
“唉,娥儿,这下子我可是又对水瑶食言了!”虞长扇懊恼异常,却转而说道,“我一定要去向水瑶道歉!”说着,便要向宫外走去。
“小姐!”娥儿快步上前拦住了她,“小姐,这么晚了兰妃娘娘或许已经睡了,你现在去琉璃宫的话岂不打扰到娘娘休息了,就算兰妃娘娘没睡,你怎么向她解释?皇上可是因小姐而没有信守承诺的。”
虞长扇冷静想了想,觉得娥儿说的甚是有理,不禁更着急了,这样不是,那样也不是,她到底该怎样做呢?
娥儿仿若看透了她的心思,“小姐,目前你所能做的便只有回去睡觉,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再去向兰妃娘娘赔不是,兰妃娘娘是你的好姐妹,相信她一定不会怪你的。”其实,娥儿也只是在安慰虞长扇罢了,自从上次和小姐一起去琉璃宫拜访兰妃娘娘以后,她就觉得怪怪的。
“嗯。”虞长扇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暂时按照娥儿所说的做了。不过,无论平阳是否因为关心她才特意前来守候,却始终没有信守承诺,于是,虞长扇决定丢他一个人在床上,自己则让娥儿抱了床被褥躺在了坐榻上,这也是为了方便她随时进出茅厕。
平阳倒也不勉强,只是在虞长扇呼呼大睡之际,常常起身,拖着同样疲惫孱弱的身体随时注意虞长扇的动向,生怕出现个什么意外。
娥儿偶尔前来的时候也总是看到平阳轻轻地靠在坐榻的一旁,苍白的脸颊上尽是温柔疼惜之色,心里不由得异常困惑。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娥儿心想,还是说他太善于伪装?想到小姐受刑后他悉心的照顾,对小姐的宠溺和悉心呵护,下棋时忍让等等,无不散发着温柔之意。还有,从第一眼看到他,他便带着轻浅的微笑,她本以为只有溯月王爷才会挂上这样的笑容,只是相处久了,便会发现,他的笑容太过温和,而溯月王爷的笑容里则夹杂着一抹淡淡的邪肆……
啊啊啊,怎么会这么想?娥儿自责地暗自忖道,然后便消失在昏黄的烛火中了。
而琉璃宫却是灯火辉煌,为了迎接平阳的到来,她让素素多放了几盏灯笼,好让整个大堂看起来明亮一些。只是此刻,反而显得几分冷清和落寞了。
“娘娘,你该入寝了,这么晚了,皇上不会来了。”素素有些心疼地说道,而心里却暗自叫好,无论皇上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来琉璃宫,此次给兰妃娘娘的打击一定是空前绝后的。她本来还在怨恨虞长扇的多管闲事,现在却暗暗叫好,这一招还真是绝!首先将人推上枝头,一跃成为浴火重生的美丽凤凰,却又猛然将人推下悬崖,一下子跌得粉骨碎身,再无力爬起来了。
却见一身盛装的水瑶正殷切地望向门外,袅袅娜娜,亭亭玉立,却又合了她水灵白皙的模样,没想到虞长扇只是用眼睛目测了下她的尺寸,便做出这样一件合身的衣服来,穿在身上远比这后宫的锦衣华服舒服多了。
只是,此刻,水瑶却完全没了自我陶醉的心情,她焦急地望着,却始终连个人影儿也望不到,不禁异常担忧,长扇既然答应了她便一定会做到的,所以她始终相信平阳会出现在琉璃宫里,可是现在,她的信心却一点一点地慢慢流失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知道平阳身体欠佳,总是一副孱弱的模样,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满心均是对于平阳的担忧,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素素在说些什么,只是急切地说道:“素素,你快出去打听下,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娘娘。”素素只好应允,一路小跑走出了琉璃宫,最好是让她听到什么有趣的消息,不然的话她只能继续胡编乱造了,只是这谎话一旦扯出,便怎么也止不了闸了。
水瑶却也早已坐不住了,她站了起来,小心地提起裙裾,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并不断向门外张望,一时间额头上竟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好在不出多时,素素便匆忙赶了回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水瑶迅速迎了过去,急忙问道:“素素,快告诉本宫,发生什么事情了?皇上他现在在哪儿?他还好吗?”
素素有些气喘,却也恭敬地回道:“娘娘,皇上在水月宫留宿了。”
“什么?”水瑶浑身一颤,只觉脑袋太过惊讶而晕眩,指甲也深深嵌进肉里,她觉得不可思议,“素素,你是说皇上在长扇那里?”
不可能!她明明答应了自己,此刻却为何留他过夜?
“是,娘娘。”素素可以准确地预见她肯定的回答会给兰妃娘娘造成多大的打击。
果然如素素所料,水瑶头脑一蒙,立刻向后仰去,素素慌忙扶住了欲要跌倒的水瑶,紧张地叫道:“娘娘,娘娘,快醒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明明答应了,却为何要出尔反尔?既然如此,又何必给我希望呢……”
水瑶喃喃自语,黯然神伤,只觉心脏冰冷,都要僵硬地停止跳动了。她紧紧揪着胸口,脸色惨白如纸。
“娘娘,娘娘,你听奴婢说,听说虞妃娘娘突然腹泻不已,所以皇上才会留在水月宫的!”素素暗自得意,没想到不用自己撒谎便可以收到如此的效果,果真是上天垂爱啊!
“呵呵……”一时间,水瑶哭笑不得,怎么会这么巧?偏偏这个时候腹泻?难道她是故意的吗?水瑶心中满是痛苦和怀疑,或许是她看错了虞长扇,只有她还傻傻地当虞长扇是好姐妹,却不想她竟也这样算计自己!
想着,水瑶目光一冷,突然推开素素,踉踉跄跄地站稳身子,表情坚定得有些骇人。
素素也吓了一跳,但旋而暗自高兴,照如今的形式看来,不久以后,她的计划就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