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娥儿抓药回来,平阳才去书房批奏折,临走时还一再嘱咐虞长扇要好好休息。
平阳一走,虞长扇一脸淡淡的微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一片阴霾,颓然地坐在坐榻上,脑海里满满的竟全是冬雪的话和那个诡异的梦。或许是自己太过惶然和震惊,才会做了那么一个骇人的梦。又或许,这个梦预示着什么……
虞长扇昏迷了那么久,娥儿本就骇得不轻,而如今面色如此苍白,神色黯然的,娥儿更是满心的担忧,“小姐,你没事吧?”她深深明白小姐此时此刻的心情,因为敏感的她早已知晓小姐对溯月王爷用情至深,突然听到心爱之人竟然是凶手,任谁一时之间也无法承受。只是有些事,娥儿只能独自藏在心底,现在还不是告诉小姐的时候。
“娥儿,”虞长扇目光呆滞,却缓缓开口,“你觉得妖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小姐,有些事是需要用心去感受的,若是小姐的话,小姐选择相信王爷吗?”娥儿突然问道。
我会相信他吗?
不知为何,虞长扇竟然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或许她想相信他,但是心底却异常害怕,觉得容妃之死和他有莫大的关系,她真希望当着妖孽的面问个清楚!于是,虞长扇忽然抓住了娥儿的手,“娥儿,我想要见妖孽一面!”
娥儿猛然一颤,皱眉道:“小姐,你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小姐贵为皇妃,行动自然更受拘束,不能随意出宫,也不能让王爷进宫来见小姐,不然肯定会有人说闲话,要见溯月王爷一面可谓是难上加难。”
虞长扇何尝不知,仅仅在这皇宫里想要见上父母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自从进宫以来,虞长扇还没见过虞家老头和上官惜玉一面呢!想来倒也有些想念上官惜玉,她必定是自己在这个时代里最亲的人……一时间心里倍加感慨。
谁知娥儿眼睛一亮,忽然高兴地说道:“小姐,娥儿今早听闻楚云国大捷,楚云国皇子以及使者会带贡品和远征军队即日回朝,皇上决定为远征军队大摆筵席,以及迎接楚云国使者。”
虞长扇心头一喜,“你的意思是哥哥要回来了?”想到那个英俊潇洒、老实、脸蛋动不动就红得跟个苹果似的的哥哥,虞长扇就激动异常,终于扫除了那片阴霾,心情有所好转。
“少爷一定也会回来的,到时候举国同乐,王侯将相都会参加,相信溯月王爷也会到场,那时便可以找个机会和王爷见上一面好好谈谈了。”娥儿分析着,她相信溯月王爷一定会对小姐有个解释。
虞长扇点了点头,却猛然想到之前还未听完冬雪的话便晕了过去,总觉得她还有话要说,不由得问道:“娥儿,冬雪呢?”自她醒来以后便没看到冬雪和明珠两个人的影子。
娥儿脸色一黯,缓缓说道:“小姐,冬雪病倒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怎么生病了,大夫来看过了吗?”虞长扇担忧地问道。
“小姐……”娥儿沉吟。
虞长扇突然明白了什么,不再询问,直接说道:“娥儿,你去请王太医来,我先去看看冬雪。”
“嗯,知道了,小姐。”娥儿点头应声,便快步去找王太医了,她真庆幸有这么一个特别的小姐。
虞长扇也迅速向偏房走去,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生病了呢?
走进房间以后,才发现同在水月宫里,房间摆设的差别竟然如此之大,她们的房间要多简陋有多简陋。而冬雪正躺在僵硬的床榻上,脸色憔悴,神色慌乱,明珠正坐在一旁为其冷敷。
突然看到虞长扇,两人均是一惊,赶紧行礼,“娘娘……”
“喂喂,我先前可是说了,在水月宫不要这么拘谨的!”虞长扇刻意板着小脸来到床边,执起冬雪滚烫的小手,担忧地说道,“冬雪,你这是发烧了!”怪不得她的脸颊通红。
“娘娘,奴,奴婢受之有愧……”冬雪诚惶诚恐地将手抽离,虽然内心触动不已,但对方终究是高高在上的娘娘,她的主子,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冬雪!”虞长扇刻意板起脸,将她的手再一次扯进掌心,“你这可是在违抗命令哈!”然后随之一笑,安慰道,“别担心,王太医马上就要来了。”
“娘娘……”冬雪一时间感动得不知所以,只是唇瓣颤抖着,阖动着,不安地问道,“娘娘,奴婢,奴婢怕……”
“别害怕,”虞长扇顿时明白冬雪的担忧,赶紧说道,“这件事与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们都是我的人,我可是将你们当成了好姐妹,只要有我在,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别人动你们一分一毫的,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便是你的身体,好好养病,别的就什么也别想了,等你好了我还想向你打听点事情呢!”虞长扇俏皮一笑。
冬雪和明珠两人心里满是感激,究竟老天多抬爱她们,才遇到这样一个时刻心系她们的主子!
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冬雪紧紧握住了虞长扇的手,颤抖着的身体如同她颤抖着的心。
“傻丫头,再哭就不美了!”虞长扇慌忙为她抹去眼泪。
“是,娘娘!”冬雪频频点头。
不一会儿,王太医便来了,诊断后并无大碍,只是忧郁成疾,再加上有点伤热,所以身体虚弱,开了几味药后便也离开了。虞长扇终于缓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大事,她可是听说古代医疗有限,小小的感冒发烧就可以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待回到正殿,虞长扇又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这个时代,身份卑微的人竟然连看病的权利都没有,加上之前关于妖孽的事,虞长扇越来越觉得自己异常无力了。
“小姐,有件事一直困扰着奴婢,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娥儿一边为虞长扇冲了杯茶,一边说道。
“什么事情?你说吧。”虞长扇也甚是诧异。
“小姐,你还记得兰妃被封为妃然后来水月宫的事情吗?”
想到那日终于成功地帮了水瑶一次,虞长扇心里微微得意,“嗯,当然记得了。”
“小姐……”娥儿稍有迟疑,“当时为何要极力挽留皇上?”想到小姐发嗲的模样,娥儿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啊,原来是这个啊!”看到娥儿略微严肃的表情,她还以为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了,没想到竟然只是这个,于是喝了口茶,解释道,“娥儿,你可能不知道,水瑶她有心上人了,所以……所以我就小小地帮了她一把。”
“小姐!”娥儿忽然厉声喊道,骇得虞长扇一个激灵,怔怔地望着娥儿,却听娥儿继续说道,“小姐,奴婢真心希望小姐以后再也不要多管闲事了。”虽然有点犯上和大不敬,但是娥儿还是坚持说了出来。
“呃……”虞长扇满脸诧异。
“小姐,无论兰妃是否有心上人,进了这皇宫,被封为妃,便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无论发生什么,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的,有时候小姐以为帮了兰妃,反而可能害了她。”其实,娥儿早就察觉到水瑶望着皇上时眼里的柔情和异样,以及,当小姐一再劝说皇上晚上留下之时她的颓然,这一切的一切似乎说明了一个问题,水瑶对皇上的用心,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她还无法得到肯定的答案。若真是如此,小姐的一再阻拦,一定会激起水瑶心中的妒忌之火,她们之间的关系便会破裂,又或者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是这样吗……”虞长扇心底一片黯然,她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若不是娥儿提醒自己,或许她也还一直当自己是自由之身,为心底所爱的那个人生,为他所死。
“小姐,奴婢说这些话也是希望小姐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即使小姐怪奴婢要责罚奴婢,奴婢也心甘情愿。”娥儿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在这宫里若想独善其身确实很难,但她也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保全小姐的安危。
“呵呵,你都是为了我好,我又怎么会怪你呢!”虞长扇苦涩一笑,却将娥儿的话暗暗记在了心底,或许是时候该和过去的自己道别了,然后认清现实,接受现实,不然的话,无论对平阳还是其他人都太不公平了……
“小姐……”娥儿一脸欣慰,有些话不能直接告诉小姐,但是一想到小姐对溯月王爷的用情至深,娥儿就异常担心起来,有些事终究要发生,但是注定的一切却无法改变,若是心心所念的另有他人,那么小姐便会永远生活在痛苦之中,就像小姐听到冬雪关于溯月王爷的流言蜚语后便直接晕厥过去了。她不敢想象,若是发生了其他事,小姐到底会以怎样的心情面对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