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就是一下午和一晚上,虞长扇心情抑郁,连晚膳也没用便早早躺在了床上,明珠和冬雪也帮不是什么忙便只好站在一旁侍候着。虞长扇实在不忍心让两人干等着便遣两人回去了。
于是,偌大的水月宫顿时只剩下了自己,烛火摇曳,一时间闪烁得心慌意乱,虞长扇只好吹灭了,房间疏忽陷入黑暗之中,黑得有些诡异,黑得有些可怕,只是虞长扇现在的心情黯然,好似即使见到鬼也不会抖一抖了。虽是这样说,若真是见了鬼,还说不定是什么情况呢!
满脑子都是华妃中毒的事情,怎么想也想不透,心里异常担心,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一时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但是,不知为何,虞长扇突然联想到之前李思思所讲的容妃的事情,浑身一颤,“该死,怎么又想起这个了……”然而,越是想要从脑海中甩开,越是清晰地回忆起当日所听到的一切,以及那晚听到的莫名的歌声,总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却一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怪异。
突然间,一阵冷风穿堂扫过,撩乱了虞长扇的长发,虞长扇顿觉一阵冷栗,不由得头皮发麻起来,脑海中再度浮现一张七孔流血的凄惨面庞,虞长扇慌忙闭上了眼睛,碎碎念道:“算了,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明个儿一早就去找皇上,让他允许我去看华妃!”想着想着,便也缓缓睡着了。
不知为何,阴风阵阵,接连不断,雪白的纱幔随风鼓动,诡异异常。有团黑色的影子突地闪进了房间,身形模糊而飘渺,裙裾上下翻飞,煞是骇人。好在虞长扇已经睡着了,不然即使胆大如她也一定会被眼前顿时吓晕过去。
那身影幽幽飘到床榻前,模糊昏暗的月光下,隐约现出一头黑得毫无光泽的长发,也随风张牙舞爪的,月影下倒像是狰狞的怪物,一时间叫人毛骨悚然,魂飞魄散。
虞长扇睡得正香,美梦不断,一块鸡腿正要被她狼吞虎咽地消灭掉,哪里会注意到床榻前发生的这一幕。只见黑影缓缓俯下身来,长发倾泻而下,眼看着那黢黑的发丝几乎将虞长扇的一张满是哈喇子的小脸缠绕住,但是虞长扇却仍旧打着呼,好似什么也没感觉到似的。还以为那乌黑一团头发会直接收紧,直至床上的人窒息而死。
然而谁知,虞长扇的梦里突然就蹦出一个面目狰狞的人来,抢了虞长扇手里的鸡翅膀就跑,虞长扇正吃的津津有味,哪里容得下另一个人夺人所爱,于是猛地起身便要追,但蓦地被脚下一块石头绊倒,整个人便向前倾去。
“咚”的一声响,虞长扇整个人便跌倒在地,痛得她顿时睁开了眼睛,“哎呦,疼死我了……”虞长扇呻吟着,这才发现眼前黢黑一片,原来刚才不过是个梦,不由得觉得异常可惜,那香喷喷的鸡腿马上就要完全进肚子里去了,谁知……
“唉……”长长吁了口气,虞长扇缓缓爬了起来,像散了架似的浑身疼痛不已。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被这样一跌,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虞长扇干脆瞪着两个大眼睛发呆。
想到华妃的事情,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愧疚,总觉得华妃中毒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为何会这样想便不了了之了。
然而,虞长扇隐约察觉到某些异样,细细听去,才发觉原来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吓了他一跳,还以为又是那诡异的歌声呢!
“虞长扇啊虞长扇,话说你何时变这么胆小了!”
虞长扇自嘲道,不禁拍了拍脑门,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她相信华妃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但是耳边再一次响起了怪异的声音,虽然极低极轻,但在这寂静的夜晚一下子就被放大了几十倍,因而虞长扇还是可以听得清楚的。
一瞬间里,虞长扇骇得浑身打颤,牙齿打架,这,这……这不正是那晚所听到的歌声吗?双唇不断颤抖着,虞长扇猛地捂住耳朵,决定假装听不到,只是,捂住耳朵以后才发现那声音非但没有减弱,反而逐渐变大了,而且,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心脏狂烈地跳动着,虞长扇觉得它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可是那歌声愈加抑扬顿挫起来,单单那音调便足以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只不过,待稍微平静下来以后,虞长扇满心都是好奇,这歌声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容妃的魂魄?可是……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不过若说不靠谱,那么自己到底又是怎么穿到这个世界来了?
于是,虞长扇硬着头皮从床上爬了起来,眯着眼睛茫然四顾,然而除了一片黢黑什么也没有,只是歌声依旧不减,虞长扇试图循声找去,但是歌声飘渺,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好像只缓缓萦绕在耳边,根本抓摸不到,虞长扇现在就像无头苍蝇只能乱闯乱撞了,希望可以撞出个出路来。
这一次,她并没有出声去喊明珠和冬雪,生怕惊扰了这歌声,虽然依旧骇得浑身颤抖不已,但是因为好奇,胆子明显大了起来。她赤脚下了床,缓缓向外走去,顿时一阵冷风扫过,虞长扇差点因为惶恐而跌倒,裙裾里裹满了风,一时间鼓动不已,黑暗中看起来竟也是异常诡异。
这风是怎么回事?虞长扇心里嘀咕着,恐惧又多了几分,却并没有打消虞长扇继续下去的勇气,虞长扇蹑手蹑脚向黑暗深处走去,想了想,这样黑也看不清什么,于是摸了摸烛台和火折子,点了半天才终于点着,屋子里顿时亮起一片恍惚的光芒来,虽然光线范围有限,但是虞长扇此刻第一次这么庆幸有蜡烛的存在。
擎着蜡烛向外走去,只觉得每一步都走的异常的小心,心脏依旧“咚咚”跳个不停,生怕突然遇到个什么可怕的东西,因而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着。
优美的歌声此起彼伏,好像是随着虞长扇的脚步而起起落落的,听得虞长扇心里一阵发毛,因而一时没有注意,膝盖猛地撞到了梳妆台上,痛得她慌忙放下烛台,抱起膝盖暗自吸气,“痛痛痛……真是倒霉啊!”看来她的霉运还没过去。
就在虞长扇准备拿起烛台继续寻找时,谁知又是一阵阴风,烛火“啪”的灭了,黑暗顿时吞没了一切,虞长扇骇得脸色惨白,然而最令她惊慌失措、胆战心惊的是,那歌声俨然就在她的身后,第一次这么有了方向和目标,心头的喜悦却被恐惧一巴掌打散。
“妈呀,不会吧……老妈老妈,你可得保佑我!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看在我此生什么坏事也没做过的份上,一定要保佑我,我现在可是如花似玉,青春年少,活力四射,可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呃呃,不对,是月国未来的花朵,晕,管他呢,反正我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命不该绝啊!千万不要让我在此跪下……”
虞长扇竟骇得开始碎碎念起来,不仅是壮胆,更是希望自己的声音可以盖过那诡异的歌声,果然凑效,那歌声戛然而止,好似也被虞长扇这无厘头的絮叨吓到了。虞长扇缓缓松了口气,然而却浑身一个激灵,本以为歌声消失以后便什么也没有了,然而,虞长扇只觉身后异常压抑,有什么东西无形中逐渐逼近自己,细细听去,并未有脚步声,却有衣袂翻飞的摩擦声音,冰冷的气息逐渐攫住了她的心脏,虞长扇觉得自己就要被这恐怖气息淹没了,冰冻了,双腿早已麻木僵硬,无法动弹。
虞长扇就这样用双手撑在梳妆台上支撑着整个身体,不然一定会直接瘫软地坐在地上。
她屏住了呼吸,动也不动地等待着什么似的。然而就在这时,铜镜隐隐发出了指甲抓刮的刺耳声响,虞长扇不禁瞪大了眼睛,望着黑暗中近在咫尺,隐隐照出映着朦胧月光的自己的铜镜,心下骇然,总觉得那副模糊看不出五官的黑影不是自己。最奇怪的是,明明有声响,但是定睛望去,除了安安静静立着的铜镜便再也没有什么了。
虞长扇刚想移开视线,却不想铜镜隐隐发生了某些变化,虞长扇一时也说不清,便只好仔细望去。这一望不要紧,简直骇掉她半条命。
只见模糊的铜镜变得更模糊了,随着刺耳的声响,光滑的镜面上竟缓缓现出歪歪扭扭的几个血字,虞长扇好不容易才辨认清楚,竟然是“血海深仇,死”,血滴缓缓划开一条长长的血线,仿若一直滴落到梳妆台上。虞长扇只觉胃里翻涌得厉害,睚眦欲裂,眼球充血,这样诡异的现象着实吓得她几近魂飞魄散。她捂着嘴不敢相信地望着铜镜,多么希望这一切不过是场梦,梦醒了一切也就恢复原样了。可是如今的感觉却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指甲陷入肉里的疼痛时刻提醒着她。
然而,事情并非就这样结束了。虞长扇越来越觉得背脊发凉,有什么正缓慢地靠近自己,从背后自己看不到的方向一步一步地逼近。虞长扇屏住呼吸,惶然地望向铜镜,希望可以借助铜镜看到个什么。
一瞬间里,触目惊醒的血字后蓦地出现一张七孔流血的脸来,带着诡异的笑容,缓缓张开了血口。
虞长扇只觉头脑一蒙,顿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