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素白长袍,却不同以往的单调,精美绝伦、巧夺天工的银色水纹缓缓爬上衣角、裙摆、袖口,仿若裹挟的盈盈月光,又若缭绕着太阳的耀眼光芒,淡淡雅雅,却又如此华丽丽地笼罩着周身。他轻倚着莲花亭白玉石柱,任凭黑漆的及腰长发慵懒却又如瀑地倾泻而下。
虞长扇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看到他柔美利落却又坚毅的面部线条,以及微微眯起的眼眸,素白如玉的手轻轻放在唇边,那空灵、透彻心扉的旋律便缓缓从他性感的薄唇里悠扬而出,却又带着几许落寞,淡淡的哀伤,就这样不断震撼着她的心,撩拨着她的思绪,并诡异地引诱着她不断走近。
近了,近了,她的呼吸更加急促,内心慌乱不已,极其不愿轻易打断他悠悠的曲调,却又忍不住不断向他靠近。她就像那向日葵,一直守望着她的热度和光辉,至死方休,她就像那飞蛾,明明知道是火海是深渊是死路一条,却仍旧义无反顾地扑上去。
她似乎察觉到懵懂萌生的一丝异样的感情,倒不出,说不明白,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似乎察觉到身后轻盈的脚步声,溯月突然停了下来,却仍未转头,视线缓缓落在了那一株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上,眉眼含笑,竟是媚态百生,动人心魄。
“在想母后吗?”
突然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虞长扇也顿时惊愕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怎能如此直接地戳人伤口揭人伤疤呢?一时间不知所措,慌乱不已。
溯月更是眉头一紧,面色惨白,如星若辰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从未有过的伤感,颀长的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但是,这一切不过转瞬而逝,仿若昙花,仿若划天的烟火,让人抓摸不到,碰触不得,便立即烟消云散,了无踪迹。
虞长扇心慌地赶紧说道:“没,没,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你被误会……”结结巴巴,竟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听了溯月的经历以后,便知道“母后”这两个字应该是禁忌,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不长脑子地给说了出来,她真是佩服自己的榆木脑袋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却听他云淡风轻地笑道,虞长扇却更觉这笑容中隐藏的苦涩,不由得怔在了原地,到底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将这一切都看开并且保持着这样的笑容呢?
“对不起。”想到无数言语去安慰眼前绝美出尘的男子,却不想到了嘴边的便只有这三个字,带着满心的后悔和歉意,她不该就这么牵扯出他的过往。
溯月微微一怔,视线却仍旧落在了清澈池水中的那朵莲花上,只是虞长扇太过慌乱,所以才忽略了溯月眼里一闪而过的邪肆和嘲讽。
“那个,你刚刚吹的是什么?很好听……”虞长扇趁机赶紧转移话题问道。
溯月扬起手中的树叶,缓缓转过身来。但是,当两人终于面对面的时候,溯月顿时愣在了原地。
只见虞长扇素颜清面,却粉若桃李,明亮的眼眸带着几分好奇直直地盯着自己,微厚的粉嫩唇瓣极尽诱惑,乌黑的长发散在身侧,身上竟只着一件单薄的丝锦内衫,隐隐现出玲珑曼妙的身段,精致的锁骨透着倔强,尤其是胸前,早已春光行乍现,引人遐思,想入非非。
溯月猛地别过头去,尴尬地开口道:“咳咳,扇儿,你不觉得冷吗?”
“什么?”虞长扇诧异不解,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穿着,但是看到溯月手里的那片树叶时眼睛顿时一亮,难道刚才的曲子就是用这片看起来脆弱不堪的叶子吹奏出来?于是,再也掩不住好奇心,立刻清晨上前去拿溯月手中的绿叶。
谁知跨步太大,而且溯月因为避讳别过脸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虞长扇气势汹汹而来的身体。但是脚下一疼,虞长扇一个踉跄,顿时向莲花池中倒去,惊慌失措中猛地揪住了溯月的衣襟,事件太过突然,猝不及防,两人就这样“噗通”一声全部跌入了水里。
这一次,完全不同于上次跌进井水里了,池水铺天盖地地袭来,一股脑儿全灌进了她的嘴里,她的鼻子,只觉得喉咙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一般,火辣而生疼,一时间惊慌失措,惶恐不已,一瞬间便忘了挣扎,昏了过去,缓缓沉浸已被她搅浑的池水之中。
意识残留之际,一只手猛然抓住了她的胳膊,便向水面游去,惶恐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温暖一丝安慰,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溯月有些吃力地将已经昏迷的虞长扇拉到岸上,绝美的脸上池水滴滴答答而落,暗暗感概,这个女人真的可以助她完成大业吗?却为何每次见到她都会莫名倒霉?第一次沾了一脸血腥,第二次便遇到了刺客,这一次又成了落汤鸡,想想还真可笑至极。
“王爷。”一黑色人影闪过,便已见阿石单膝跪在一旁。
“不碍事,退下吧。”溯月一摆手,冷冷地回道。
“是。”话语未落,人又已不见,果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诡秘得很!
溯月拂去紧紧贴在虞长扇脸颊的一缕湿发,望着这张只能算是精致的脸庞,一瞬间好像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轻轻抱起虞长扇,向她的闺房走去。好在没有什么人,不然一定会误会,就算不会误会,也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将虞长扇轻轻放在床榻上,看着紧贴在她身上的内衫,胸前的柔软隐隐若现,肤色胜雪,竟别有一番风味,一时间觉得身体有些躁动。却立刻冷着一张俊美的脸,转身要走,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又转过身来,为其把了脉,确认她没事。
她可是他完成大业一个最为重要的棋子和核心环节,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他这么多年的隐忍、伪装和努力就白费了。而且,他之所以会主动来做虞长扇的先生,就是要时刻盯紧了她,看看她是否在耍花样,只是发现她真的失忆了,而且行为举止果真古怪令人诧异,如今要做的便只有让其收敛其随心所欲的性子,尽量不惹出祸端才是。
不过,溯月还是有所发现的,或许那个叫娥儿的女婢倒可以弥补虞长扇失忆这件事。只是娥儿身份卑微,还需进一步控制虞长扇。
溯月皱了皱眉,阴鹜的脸上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他为虞长扇盖上锦被以后便转身跨步离开了。
当娥儿一脸兴奋地回到虞长扇的闺房以后,却发现虞长扇竟然还没起床,于是无奈地走到床边,“小姐,你怎么还在——”话没说完忽然发现不对劲儿,小姐的脸和头发怎么是湿的?娥儿顿时脸色惨白,赶紧拉开被子,只见小姐浑身湿透,连锦被和床垫也被浸湿了,不禁大骇,使劲儿摇着虞长扇:“小姐,小姐,你醒醒!发生什么事情了?”
被娥儿摇得快要吐了,虞长扇终于缓缓睁开双眼,有些虚弱地说道:“娥儿,别摇了,再摇就真的死人了……”
看到虞长扇没事,娥儿心头一喜,但仍旧诧异地问道:“小姐,你怎么浑身湿透了?难道,难道——”娥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放心,我没跳井,我只是掉进莲花池喝了点‘莲花汤’而已。”虞长扇知道娥儿的猜测,适时打断她,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难受得紧。
“啊,小姐,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突然掉进莲花池里了?”娥儿说着,便扶虞长扇起身,赶紧取来巾布为其擦拭,生怕她因此而感冒。
“啊!”虞长扇忽然想到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难道是妖孽救了她吗?那么妖孽呢?他去哪儿了?
“娥儿,你有没有看到妖孽?”虞长扇忽然抓住娥儿的手神经兮兮地问道。
“没有啊,小姐,莫非……你刚刚和王爷在一起?”娥儿看着虞长扇衣衫不整、衣服单薄如翼的模样说道,尤其是胸前的那抹春光,流泻无余。
“嗯,是啊,刚刚听到一首很好听的曲子,便不自觉地走了去,原来是妖孽在吹。”虞长扇不以为意地慢慢解释道。
“呃,小姐?娥儿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娥儿蹙眉问道。
“问吧。”
“小姐,你刚刚就穿着这一身衣服去见王爷的吗?”看到虞长扇一副无知的表情,她必须要提醒小姐。
“是啊,怎么了?”虞长扇诧异,娥儿不在,她自己一人可应付不来那繁琐的衣服。
但是看到娥儿尴尬和同情的眼神,便隐隐觉得不对劲儿,于是缓缓低头,蓦地蹦了起来,大骇道:“妈呀,完了!”突然想到溯月见到她时蓦地别过脸去,以及问她是否感觉冷,原来他是在提醒自己啊!那么说,他都看到了?脸刷的红了,也不顾浑身是水便不安地踱着步子,每每想到便觉得尴尬异常。虽说在现代衣服也有单薄通透的,但是必定有内衣,然而现在别说内衣了,她连肚兜也没穿!且不说之前溯月是否看到,后来落水后是溯月将她救上来了,而且自己浑身湿透……
“啊啊!”虞长扇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完了,她一世英名和清白竟然都毁在了那个妖孽手中,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