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件事,火狐狸对虞长扇更是刮目相看,原本只是以为她有一手好秀活,没想到竟是这般机制敏感,完全没想到虞长扇竟然挑破了云天翔的阴谋,否则,蝴蝶坊可真谓是损失惨重了。不过,介于虞长扇进入蝴蝶坊的目的不纯,柳如意只是让火狐狸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对虞长扇并未只字片言,然后就离开了。
虞长扇倒也不图柳如意的赞赏,因而乐得自在,还好她及时赶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待她就要离去之时,火狐狸却叫住了她,“等一下。”
虞长扇微微一怔,转过身来,“你叫我?”
火狐狸点了点头,虞长扇便折了回来,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有些不自在。
“过来坐吧,”火狐狸朱唇轻启,缓缓说道,待虞长扇尴尬地坐下后接着说道,“之前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
哪里料到一贯高傲的火狐狸会道歉,虞长扇简直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是我不好,总是喜欢乱说话,你别介意才是!”
“噗嗤……”谁知这气氛紧窒关头,火狐狸突然笑出声来,顿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害得虞长扇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哈哈……”火狐狸的厢房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其他房间里传来的嗲气的笑声全然不同。
其实,从第一眼见到虞长扇的那一刻起,火狐狸便喜欢上了这个倔强的少女,因为她总能从虞长扇身上找到自己的某些影子,她以为她们两人是相同的,都背负着沉重的命运。只是后来才发现,虞长扇远比自己坚强,绝然,为了她的目的不惜改变了她原本清秀可人的面目。所以,她不愿接近虞长扇,更不愿她用那个悲伤的字眼轻唤自己的名字。好似在虞长扇面前,她搭建起的所有伪装都会轰然坍塌,她怕,她也不愿拾起过去的自己。
可是,虞长扇却有种莫名的能力,只是呆在她的身边,便换回了她久久不曾忆起的回忆,更让她突然想起,其实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她的乳名叫舞儿,那个人常常温柔且宠溺地呼唤着的名字,舞儿。
火狐狸躺在红罗帐内,望着殷红的帘幔,轻声问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同样躺在一侧的虞长扇猛然一怔,神色黯然,她本是来逃难的,是应了娥儿的遗愿好好生活的,但是她发现,即使到了遥远的洛水城,她依旧放不下,她无法想象这些日子以来平阳到底是如何挺过来的,他的身体怎么样了?她还记得溯月攻入皇城之际,他还抱病在床,脸色惨白,心不由得揪痛起来。
于是,她给火狐狸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绵长而又悲伤的故事。只不过故事里的主角不是她,而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整个故事讲完以后,天已微亮,她已泪流满面。
火狐狸久久不能平静,她曾以为她的曾经太过苍白而无力,却没想到有那么一个人,即使经历了如此让人悲痛欲绝的事情后还能露出灿烂的笑容,还能坚强地走下去,为着最后一抹微渺的希望而奋力前行着。而这个女人便是躺在自己身侧的少女,她又怎会不知虞长扇故事里的主角就是她自己呢!
“好,我答应你。”火狐狸突然将手覆在虞长扇的手上,用力握了握,轻声说道,只是声音却全然没了以往的冷漠和无动于衷。
虞长扇又是一愣,她的要求还未说出口,火狐狸便已做了回答,不禁诧异地问道:“你要帮我?”
火狐狸又握了握虞长扇的手,“你来蝴蝶坊,然后接近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吗?”
没想到火狐狸竟如此耳聪目明,不由得暗自佩服,却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又问了句:“你真的愿意帮我?”
“噗嗤……”火狐狸又忍不住轻笑出声,没想到虞长扇竟是这么可爱,连忙点头确定道,“是,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
虞长扇激动异常,突然侧身紧紧抱住了火狐狸,无尽的感谢也只化成这一个拥抱,好似这几个月来重新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肩膀,她紧绷的神经终于一下子松开了,所以,疲惫和倦意一股脑儿袭来,她竟就这样抱着火狐狸睡着了。
火狐狸凤眼微眯,却是心乱如麻,不可名状。她并没有如实托出自己的过往,并非是因为不值得一提,而是因为以前那个被叫做舞儿的小女孩已经死去,自从她被艺妓姚欣欣捡来以后便只是一个叫做“火狐狸”的艺妓而已,仅此而已……
翌日清晨,虞长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突然看到满眼的赤红,这才想起昨晚所发生的如此微妙的事情,意识到自己竟然赖在火狐狸厢房睡着了,不禁有些窘迫。
“你醒了?”火狐狸早已梳洗完毕,又是一袭火红火红的琉璃长裙,虽未施脂粉,却依旧妖娆魅惑,看得虞长扇直流口水,右眼上那蝴蝶的颜色愈加暗深了,好似是随着她的心情而变。
“嘿嘿,小……”似乎意识到什么,虞长扇连忙改口道,“火狐狸,你真美!”
“噗嗤……”火狐狸从未见过如此口直心快的女子,“没想到你竟也这么油嘴滑舌。”
“我这可是实话实说!”虞长扇认真地说道,顺势爬了起来,但转而感激地说道,“谢谢你。”
火狐狸怔了怔,浅浅一笑,那一笑,泛着火红的晨光,格外朦胧却又极尽暧昧,妖冶而又魅惑,让这一室的嫣然都黯然失色,让人忍不住跟着心动。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虞长扇每每想起火狐狸嘴角擎起的笑意,便心驰神往,如痴如醉。
虞长扇和火狐狸大体说了自己的计划后便匆匆离开了,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尤其是要时刻提防柳如意,她绝不能让柳如意察觉到她的意图,否则,她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蝴蝶坊“比美大赛”已在洛水城传得沸沸扬扬,家喻户晓,人尽皆知了,可见柳如意的宣传力度可是很强悍的。虽然被喷了不少口水,却还是有很多人期待着,更早已在心里掂量着花魁之冠最终花落谁家。火狐狸虽说是当之无愧的不二人选,但却是一般民众可望而不可即的,因而敲定了心中的最佳人选。
与此同时,不胫而走的还有一个消息,便是这“比美大赛”的点子是蝴蝶坊新进的美人想出来的,据说从来没有人敢正眼瞧过这美人,只怕惊惶了双眼,激动得心脏停止跳动。因而又惹得许多人想要一睹芳容,即使死了,也心甘情愿。
不过,这流言蜚语传到虞长扇耳朵里,虞长扇只能苦涩一笑,感慨人言可畏。首先,她确实是蝴蝶坊新进的美人,这消息不错,但众人却理解错了,这里的“美人”并非是指样貌,而是指她的名字,她叫“虞美人”,“美人”。其次,“没有人敢正眼瞧她”这个完全没有任何根据,因为坊里的姑娘可是天天在她面前绕来绕去,“激动得心脏停止跳动”更是无稽之谈了,若是突如其来地看到她这张怪异的面容,顶多会昏过去。
“美人姐姐,你现在可是名声大噪呢,很快就能赶上火狐狸了!”阿花一边忙活一边掩面而笑。
“阿花,你又不是不知道实情,就别在取笑我了!”虞长扇心里那个苦涩啊,“人家火狐狸乃是洛水城一绝,舞美,人更美,可谓当之无愧的美人,我不过是名字沾了个‘美人’的光而已,呵呵……”早知如此,就是起个“阿猫阿狗”也总比这个名字强得多。
“美人姐姐,其实阿花觉得你和这个名字还是挺相配的,嘿嘿……”阿花虽笑着,但着实出于真心,除了柳如意,她还从未见到过如此能干的女子呢!
“呵呵……”虞长扇皱紧了眉头,为何这挖苦会让她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呢?看来近些日子以来,她的确自恋了不少。
“美人姐姐,阿花认为你也应该比个美看看!”阿花嬉笑道。
“呃……”虞长扇原本笑意正浓的脸颊顿时变得阴恻恻的,然后俯身逼近阿花,狡黠一笑,“阿花,我看你是存心想让我出丑,哼,本来我还给你做了件衣裳,看样子只能丢了……”说着,虞长扇还真的不知从哪里抽出一件翠绿色衣衫来,蓬蓬的,裙摆捏了许多裙褶,细看之下,简直就是现代泡泡裙的加长版。
阿花瞧见了,立刻两眼放光,口水立刻流了一地,“美人姐姐,这是给我做的吗?”
“原本是,不过如今我要丢了它!”虞长扇笑道。
“啊,美人姐姐最好了,千万不要丢掉啊,阿花以后再也不敢了!”阿花连忙求饶。
“呵呵,好了,不逗你了,快试试看合身吗?”看到阿花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便狠不下心来了。
“美人姐姐果然最好了!”一张嘴快甜死人,阿花连忙进了里屋换上。
再走出来时俨然换了个人似的,再加上本就娇嫩可爱的脸蛋,像个小公主似的,看得虞长扇频频点头称赞。
阿花照了照铜镜,一时间也美上了天,后院正堂里突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与此同时,洛水城最大的客栈明月来天字一号房里,一青衫男子独坐浅酌,冷峻的面容透着几分深沉,见有人走来,不禁沉声问道:“明德,查到了没?”
“少爷,查到了,你要找的人便是蝴蝶坊头牌火狐狸,听闻他们要办什么‘比美大赛’,最近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明德恭敬地说道。
“哦?头牌?”想到那个撞了自己的冒冒失失的女子,男子不禁勾起了唇角,邪佞地说道,“有趣,明德,准备下,‘比美大赛’之日我们也会出席。”
明德略有沉疑,不知主子到底所谓何意,却也点了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