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长扇急事在身,不想起争执,便连忙赔笑道:“那个,这位公子有何事?”
男子蹙眉打量着虞长扇,但见她一身奇装异服不算,尤其是一张脸,竟遮遮掩掩,不仅戴着纱巾,还刻意散落长长的刘海,以至于他只能看到眨巴眨巴的左眼。但是,那清澈如水的眸子竟让他有片刻的失神,仿若似曾相识。却也只是微微一动,便立刻沉声道:“东西拿来!”
而另一个男子也来到了虞长扇的身后,前后夹击,虞长扇真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什么东西?”虞长扇诧异地问道。
“你这小贼,还敢狡辩!快将我们少爷的玉佩交出来!”身后的男子厉声道。
“玉佩?”虞长扇只觉莫名其妙,心里极其苦涩,莫非这两人误会她是小偷了?连忙解释道,“你们认错人了,我没拿什么玉佩,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了。”说着,虞长扇便决定横着走出两人的包围圈。
但是那男子怎肯轻易放过她?方才正是她撞过自己以后玉佩便没了踪影。于是他只是微微一闪身,便又堵住了虞长扇的退路,冷声道:“交出玉佩,否则……”他的眼神陡然凌厉,好似在警告她她别无选择。
虞长扇皱着一张小脸,异常苦涩地说道:“可是我真的没拿你的玉佩!”是哪个挨千刀的小偷陷害她啊……
“少爷,别跟她废话,看来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身后的男子愤然说着,便一把抓住了虞长扇的肩头便向一边拖去,虞长扇只得“嗷嗷”哀叫跟着走,不然以那男子的手力她的肩膀非被捏碎不可。而那冷绝男子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冷冷地走着。
虞长扇心下大骇,慌乱不已,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莫非是要抓我去见官?不要啊,我还有急事呢!于是,虞长扇打算趁机逃跑,琢磨了半晌儿,突然侧过头照着肩膀上的手便要咬下去,然而,那冷绝男子忽然纵身上前,好似早已察觉到她的计谋似的,一手按住了虞长扇的脑门,竟直接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胳膊收紧,虞长扇就被牢牢地钳制住了,一时间动弹不得。
“少爷!”似乎觉得不妥,另一个男子恶狠狠地瞪了虞长扇一眼。
“明德,走吧。”冷绝男子沉声说了句,却没有打算放了虞长扇的意思。
经过方才的交锋,虞长扇已深知这男子武艺高绝,自己已是刀俎鱼肉任人宰割了。
虞长扇以为她会被送入官府查办,没想到却只被带到一个偏僻的小胡同,因而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猛然想到了风轻语,他常说自己无处不在,此刻又为何不出来救她呢?于是连忙说道:“山重水复疑无路!”然而天空中回应的便只有万里无云的高远天空的沉默和冷寂,风轻语早已不知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
“喂,你在鬼叫个什么劲儿!”明德怒了,这小偷旁门左道的事情还挺多。
“明德。”冷绝男子沉声道。
“是,少爷。”明德怏怏闭上了嘴。
冷绝男子这才松开虞长扇,冷鹜地注视着他,然后冷声道:“这位姑娘,那块玉佩对我很重要,还望姑娘交还在下。”
“我也想还给你啊,可是我真的没拿啊!”虞长扇欲哭无泪。
冷绝男子陡然生怒,出其不意地摘去了她脸上的纱巾,却顿时惊住了。
虞长扇大惊失色,连忙挡住了自己的脸,大声喝道:“我说了没拿就是没拿!”说着,便慌忙撞开冷绝男子匆忙离去了。
“少爷,她跑了!”明德惊慌,便要追去。
“明德,莫要追了,玉佩不在她身上。”冷绝男子紧紧蹙眉,不知为何,竟是如此确信,那个脸上有着紫色蝴蝶印记的女人散发着天然的让人信服的气息,他怔怔望着手中的纱巾,一时间思绪万千。
虞长扇从胡同里冲出后,戴上纱巾便匆匆往回赶去,她得尽快提醒火狐狸提防云天翔。但是不经意想起那冷绝男人看到自己面容的讶异,心情不免有些低落,她很清楚以后所要面对的将是怎样如出一辙的深神情了……
虞长扇不觉加快了脚步,生怕那两人再追上来,今天也不知倒了什么霉竟然被误会成小贼了,不禁无比感慨。不过,若有铜镜照照自己这副打扮,虞长扇就知道自己多么扎眼多么引人怀疑了!也难怪会被当成小贼。
好在那两人并未追来,虞长扇相安无事地回到了蝴蝶坊,然后便迅速向火狐狸的厢房奔去。来到火狐狸门外时已累得气喘吁吁了,她刚想敲门,谁知门便打开了,火狐狸又是一袭火红从里面走了出来,穿的便是她上次直接在火狐狸身上剪裁的那身,一时间媚眼如丝,妖冶邪魅,真真让人心动不已。
看到虞长扇包裹的如此严实,火狐狸不禁皱眉,殷红的唇瓣轻轻阖动,“你这是?”
“我有事要跟你说!”虞长扇连忙摘了纱巾,急匆匆地说道。
“什么事?”自从上次虞长扇为她取了个“小舞”的名字后,她便不愿再搭理虞长扇了,总觉得这个女人来历不明,身份可疑,尤其是她固执卖身蝴蝶坊的用意更让人想不明白。
“你今晚别出台了,有人想要轻薄你!”虞长扇连忙表明。
“呵呵,轻薄……”火狐狸嫣然一笑,柳眉轻挑,凤眼倾斜,殷红的唇角勾起迷人的弧度,仅这一笑,便可让万花黯然失色,她望着虞长扇,冷冷地说道,“我当初还以为你很了解这行里的勾当呢,可如今,你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丫头罢了。虽说是艺妓,但终究还是摆脱不了妓女的头衔,更摆脱不了别人的骂名的,所以你跟一个妓女谈轻薄,简直就在侮辱对方,你明白吗?”
虞长扇猛然一怔,她太过心急,完全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竟然伤害到了火狐狸,不禁异常愧疚且难过。她刚想解释,火狐狸便提脚而去,火红的身影写满了怒意。
“小舞!”虞长扇心急,竟又不自觉地喊出了自己给火狐狸起的名字。
果然惹火了火狐狸,只见她顿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恨恨地望着虞长扇,一双本就因为一身的火红而泛着红光的眸子更是怒火中烧,直烧的虞长扇面红耳赤,只觉皮肤都被烤熟了,即将出口的话硬生生被咽了下去。火狐狸再也不愿多说,转身离去,留下虞长扇一人愣在原地半晌儿才拔起沉重的双腿,怏怏走回去,手里还捧着刚买的杏仁酥,看来只有自己解决掉了。
回到后院正堂,阿花正在等她,见她一脸黯然,不禁上前询问道:“美人姐姐,你怎么刚回来就苦着脸,有人欺负你吗?”
虞长扇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便坐在椅子上,将杏仁酥摊了开来,说道:“阿花,姐姐请你吃杏仁酥。”
“啊,美人姐姐你真好!”说着,阿花便毫不客气地捏了一块放进嘴里,表情幸福地吃了起来。
虞长扇则拖着腮望着阿花一副狼吞虎咽的吃相,缓缓问道:“阿花,你为什么会进蝴蝶坊?”
谁知这话一出,阿花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嘴里塞满了杏仁酥,还未咽下去眼圈便红了,紧接着便呜咽着,“美人姐姐,呜呜……”
虞长扇一惊,哪里料到会惹哭阿花,连忙站起来温柔地抚着阿花的脑袋,安慰道:“阿花,怎么了?姐姐让你想到伤心事了吗?乖,不哭,姐姐不是故意的。”
“呜呜……”
后来虞长扇才知道,原来阿花是因为家里穷而被爹娘卖到妓院的,柳如意见她年纪尚小便先让她打打杂,并跟着坊里的姑娘适应下,因而不由得心疼起来。“比美大赛”准备的都差不多了,所以虞长扇便趴在桌子上懒了起来,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可是,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心情也不由得越来越低落起来,不知道火狐狸怎么样了?
或许那个叫做“云天翔”的男人只是信口胡说罢了,虞长扇自我安慰道,况且另一个人也说了,柳如意有自己的规矩,云天翔犯不着砸她的场子吧?但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虞长扇连忙起身,快步向火狐狸的厢房走去。
“不管了,死就死吧!”
只是还未走多远,便见阿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兴奋地说道:“美人姐姐你可真厉害,火狐狸穿着你剪裁的那衣服在台上一转就值五千两!”
虞长扇大惊,“阿花,你的意思是今晚有人包了火狐狸?”
“嗯,是啊,那位云公子正在火狐狸的厢房里听曲儿呢!”
云公子……
“糟了!”虞长扇暗叫,连忙说道,“阿花,你快去叫柳妈妈到火狐狸厢房来!”说着,便加快了脚步向火狐狸厢房奔去。
阿花虽一头雾水,但看到虞长扇如此着急的模样,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妙,连忙按照虞长扇的要求去找柳如意了。
虞长扇迅速来到火狐狸厢房外,毫不迟疑地推开了门,恰好看到云天翔正在劝酒,火狐狸虽略有迟疑却也举杯就要往嘴里送,虞长扇见势大喝:“不要——”然后跨步来到火狐狸面前,一把夺下了酒杯顺势给一旁云天翔灌进了嘴里。
云天翔哪里料到计划正如期实施中,却突然蹦出这么一个人来,还未反应过来,做了手脚的酒水就如数进了自己嘴里,而且还因为惊骇直接顺着喉咙下了肚,不禁大骇,连忙干咳起来。
这时柳如意也已赶来,她并不知云天翔的阴谋,只是看到了方才刚扔了五千两的客官正在剧烈地咳嗽着,而虞长扇更是未经允许便进了火狐狸的厢房,不由得怒了,立刻喝道:“谁让你进来的?”
虞长扇一惊,指着云天翔连忙解释道:“柳妈妈你误会了,这男人在火狐狸的酒里下了药!”
“荒谬!”柳如意大喝,“凡是进我蝴蝶坊的都知道我柳如意的规矩,艺妓是万万碰不得的,这位公子既然肯为火狐狸一掷千金,定不会坏了我这坊里的规矩!”
只是这话刚一落,便见那云天翔浑身赤红,开始猥琐地呻吟起来了,“嗯,好热,好难受……”细细望去,已双眼通红,眼神迷离,一副被下了药的模样,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虞长扇说的都是真的。
火狐狸脸色微变,连忙站起身来,若非虞长扇来得及时,怕是在此呻吟的便是她了。想到自己早先竟置虞长扇的提醒于不顾,而且还一脸冷然,不由得心有愧疚。
柳如意顿时怒了,自己多年来立起的规矩竟差点儿让这小子给破了,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无法无天了吗?她柳如意也是有所讲究的,胆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真是不要命了!于是厉声喝道:“来人呢,云天翔坏我蝴蝶坊的规矩,永远不得再踏入蝴蝶坊半步,给我扔出去!”
之前那四个大汉应声将云天翔抬了起来,直接从正门扔了出去,不知他满身的浴火要找谁发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