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海翔走了,司徒冰馨一个人在宾馆的房间里坐着,她没有伤心,没有愤怒,也没有后悔,更加没有担忧。在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只是那么呆呆的坐着。直到手机响起,才把发呆中的司徒冰馨拉回到现实中来。
“喂,那位?”手机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所以司徒冰馨一开口十分礼貌的询问对方。
“你好,司徒记者,我是钱正南。”
钱正南?司徒冰馨觉得这个名字在那里听说过,但是又有些陌生,所以没有立即回馈别人的问好。
对方似乎感觉到了司徒冰馨的态度,立刻在电话里补充说:“我是县政府办公室的钱正南。”
想起来了。
“你好钱主任,不好意思,总是记着您的职务,猛地一说名字,我都不太习惯。”司徒冰馨实话实说。
“可以理解,你以后只要记着钱难挣,就能够记住我钱正南了。”钱正南在电话里的这句玩笑话,让司徒冰馨不由得笑出了声。
有了这句玩笑话,两人之间的陌生似乎减弱了一点,钱正南询问了司徒冰馨的身体,又问了一些近况,终于开始步入这次打电话的主题。虽然司徒冰馨从开始接到这个电话就感到,钱主任打电话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询问自己身体情况,但是她还是没有想到对方提出的竟然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邀请。
“司徒记者,在我们这里也呆了一段时间了,我们一直工作忙,也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所以明天晚上安排了一个简单的便饭,算是祝贺司徒记者康复。希望能够赏光。”
司徒冰馨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也太出乎意料了,自己算那根葱,为什么要邀请自己?疑问在心里重生。
以前,司徒冰馨每每看到“人精”二字,都觉得抽象,世间如何能有八面玲珑之人,如何能够快速参透对方心里之人。这次通过钱正南的电话,她有些顿悟。因为,还没有等到答复对方。钱正南又说话了。
“司徒记者,你看,安排我们照顾你的是我们上级领导,我们县上又和蓝总是多年的合作关系,您又是记者,无论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建立一个双方共赢的关系,你说是吧,不然我们是无法给任何人交代,你要是拒绝了,我更加无法和领导交代。”
钱正南语气诚恳,口气中还带着微微的坑求。司徒冰馨在学校里本来就是一个面子薄,永远禁不住别人的三句好话,就算对方是自己的不喜欢的人,只要低三下四说几句软话,司徒冰馨立刻缴械投降。
挂断电话后的司徒冰馨有一点没有想通,为什么早不邀请吃饭,晚不邀请,此时邀请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有些没有底。正想着,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又是一个陌生电话。
犹豫半天,司徒冰馨还是接了。
“喂,那位?”
“是司徒冰馨吗?”
“是,那位。”
“我是新闻部的巩亮。”
巩亮?司徒冰馨一点都没有听说过,也许是自己去的时间太晚了吧。
“你好。”司徒冰馨模糊的向对方打了声招呼。
“这么唐突给你打电话,先恭喜你。”
“恭喜我,为什么?”司徒冰馨有些纳闷。
“你还不知道吗?昨天报社公布最近转正的记者名单,你在第一位,而且已经把你调到新闻部了。听说你在外县采访病了,就等着你回来再通知你。”
“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司徒冰馨已经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亢奋。
“当然是真的,而且你是报社成立至今转正最快的记者。”
司徒冰馨高兴的都不知道如何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她在宾馆的房间里不停的转着圈,她真想大声喊出来,可是唯一剩下的理智告诉她,矜持些。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等我回去请你吃饭。”
“吃饭就免了,我有件事情请你帮个忙。”
“请我帮忙?”司徒冰馨有些搞不清什么情况。
“你是不是最近在调查关于吉庆县人民医院误诊事件?”
司徒冰馨犹豫了一下回答道:“仅仅是刚刚才开始了解,还没有完全深入。”
“那太好了,有人托我让你笔下留情,能不能就此放手。当然,我就转句话,是否继续采访,你自己做决定,我们做记者也是人,也需要周围朋友的帮衬。”
前一秒钟是兴奋,还没有完全从恢复,紧接着就是现实,搞得司徒冰馨不知道如何应付。
“巩亮,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因为我也刚刚开始了解,具体情况还不是特别明了,所以你让我现在就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如何答复你,能给我几天时间吗?”司徒冰馨发自肺腑的对巩亮说。
“我能够理解你,唉,双方都不容易,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人家也说了,你要是放手,一切损失对方愿意弥补。”
一提到钱,司徒冰馨心里就开始反感,也许是刚刚一早受到蓝海翔的刺激,所以她的口气有了明显的变化。“对于很多人来说,就这么点小事,至于吗?”
巩亮在电话里“噗嗤”笑了出声。“对于你来说只是采访的小事,可是对于很多人而言,预示着前程,往往一点小事就可以让彻底退出舞台,何况,你采访的这里面的人还牵扯到一些县级领导的亲戚,就更加不好说了。”
“你也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算了,改天再联系吧。”
巩亮挂断了电话。
巩亮的电话完全出乎司徒冰馨的意外,本来她还想问一问郑军先的情况,但是一直没有插上话。
自己没干什么特别的事情,为什么转正这么快?而且都请假了这么长时间不但没人追问,还转正了?这也太不正常了。
当司徒冰馨逐渐冷静下来,不得不考虑这些疑问。她开始推测其中缘故。第一个想到的是蓝海翔,因为在没有吵架之前,他话里话外都告诉自己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情。郑军先?不可能,他自己一定应付水月俱乐部的都焦头烂额,不会有时间管自己的。那敏?不可能,自己突然的离开,按照那敏的聪明,一定想到了自己对 逃避。
不行,给蓝海翔打个电话,问个清楚。
想到这里,司徒冰馨厚着脸皮拨通了蓝海翔的电话:“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说吧。”
双方都没有客气话,语气也充满了淡淡的味道。
“单位已经把我转为正式记者了。我想知道是不是你……”
“恭喜你,我曾经是给你们领导提过,但是我并没有专门说。所以应该不是我的功劳吧。”蓝海翔心里有些怪怪的。
“那会是谁?”司徒冰馨自言自语地说。
“也许是你工作表现突出,有人欣赏你,特批。”蓝海翔的语气中有些酸酸的味道,司徒冰馨也听了出来。
两人拿着电话都有些沉默。最终还是蓝海翔开口说:“早上,我有些激动,但是我认为你认真考虑一下我说的话。还有,房间住着,用这种方式来维护自己的自尊,只能叫迂腐,除非你具备了一定的经济能力。”
司徒冰馨又想反驳,但是回头一想,是啊,自己现在在外面,身上又没有带多少钱,如果真的不住在这里,不要说没有钱支撑,安全都是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于是,她选择了默认。
接了这几个电话,司徒冰馨感觉到从未有的疲惫,她觉得好累,连吃饭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调了,而且,至今没有一个疑问得到了解决,都是悬而未决。躺在宾馆的床上,还没有换过劲来,手机又响了。
是娟子。
“你死那去了?这么长时间不和我联系。”
“你也不是刚刚给我打电话吗?说什么事情?什么事情?我很累。”
“你是不是采访什么医疗纠纷的事情去了?”
“你不会也是来说情的吧?”
“我没有那闲工夫,就是今天我们主任突然问我,认不认识和我同一学校的校友,我问谁,他说叫司徒冰馨,我立刻问,什么事情,他大致说了一下。”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认识,但是不熟悉,关系不太好。”说完娟子在电话里一阵狂笑。
司徒冰馨等到娟子笑声止住了,才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边。娟子一边听着一边感慨,这些好像和演电影一样的镜头怎么都让司徒冰馨遇见了。不过在两人玩笑开够了后,娟子给司徒冰馨提出了几点建议。
娟子说:“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应该再找一个人,这样无论做什么事情,双方都可以互相扶持和证明,另外,一定要找到患者的家人,拿到相关的资料,不然一旦这些资料被销毁,一切都是空白。最重要的是,还要和医生直接对话,不然采访就不全面。”
娟子的提议和司徒冰馨在心里的想法是不谋而合,所以当娟子挂断电话后,她琢磨让谁来和自己一起面对这起医疗纠纷?谁又会来?想来想去,金文的名字出现在脑海中。
事不宜迟,司徒冰馨拿起手机拨通了金文的电话。“喂,我金文,请讲话。”金文在电话那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