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被麻药刺激傻掉了?不会,一定是另有隐情。可是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楚承轻叹一声,不慌不忙地接过茶杯,又从角桌上拿起一碗粥:“先不说这些了,喝些清粥吧!你安心在这里住下,不会再有人伤害你。”听到此处,陈露才缓过神来环看四周,自己早已不在陈氏夫妻的茶楼里,而是身在一间装饰古典淡雅,时而飘着草药香气的阁楼内。
“这是哪儿?你又是谁?为什么把我绑到此处?”陈露反客为主般连连发问,楚承也不搭话。他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仿佛再看独角戏,不过女角的唱腔全无底气。楚承握着白瓷小勺慢慢地搅动碗里的清粥:“来尝尝这次我煮的的粥与上次有什么不同。”女孩本就要开口说话,一勺香气扑鼻的清粥送至唇边,香软的米粥瞬间打开了她的味蕾,那次在海边也是他亲手熬制的粥饭,熟悉的味道勾起她心底潜藏许久的暖意。
“我自己来吧。”陈露感觉饿了一辈子似地,一会儿功夫整碗粥下肚,额——打个饱嗝,“多谢公子,”女孩再次换看四周,好似心里有数,“陈妈他们人呢?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王府,至于陈氏夫妇,我已经派人送去五百两银子,护送他们回了老家。”
“你凭什么啊,我要回茶馆……”陈露急道,话未说完只觉天旋地转。楚承忙扶着她,“不要激动。好些事情等你好些了,再从长计议。”
陈露内心波澜:有什么好说的,秋苓那个贱人就在你府中,进入王府岂不是羊入虎口,她这次要致我死地,还不知是谁的指使,没准就是你的亲姐姐;如果真是长公主所为,她怎会派一个不会功夫的丫鬟大费周折。想得太多脑袋好痛,陈露缓缓坐下冷冷道:“公子,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胡乱做主!再说一遍,我不是许洁。”说罢,女孩转过头去,生怕目光相对时流露太多情绪,会被楚承揭了老底。
“还记得众儿吗?”众儿,两个字听得许洁心头一颤,楚承好似有意打开许洁尘封的记忆,缓缓道:“去年夏至来临,我奉命去探寻叛军下落。那场杀戮本来是桩让人无奈,残忍的事情。不知怎的,记忆最深的却是那日午后你我漫步海边的场景。好比血海上生长的一株花儿,明亮扎眼却抚平人心,不悲不喜。”突然认真的他让人觉得不安,许洁静静地听,心中波澜起伏:怎会忘记那场皇家争斗呢,我拼命的从皇权桎梏中挣脱出来,你何苦再与我纠缠。
女孩语气坚定:“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劳烦王爷放我出府。”
空气再次凝结,长久的沉默后,楚承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若说这些人里,我是你最应该信任的人才是。更何况害你的人尚未查出,你孤身一人难保安全。”
听到楚承说“最信任的人”,许洁怅惘:你我何时如此亲密?分别一年,我也不过是偶尔想起你,原来在你心中对我的评价并不吝啬。许洁不由冷笑,看来还是有人惦念我的好。默默说声谢谢后,女孩依旧执意:“谢谢王爷搭救之恩,不过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至于害我之人,我自会与官府说明,不必王爷费心。”
楚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枚发簪——灿灿的银色发簪,一朵百合静静绽放——见女孩表情惊讶,楚承笑道,“你能获救还真亏了这个簪子……”楚承将那日在离岛拾到簪子,再到二狗如何认出物证等等整个事情说明,陈露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起伏不定。真是要感谢二狗,这小子平时总拿我开涮,没想到却是他救我一命。“咳咳,我需要休息一下,麻烦王爷您移步。”太多的事情需要她想明白,楚承知趣的离开。
一刻钟后,许洁蹑手蹑脚地打开屋门向外张望,见空空院落并无他人,刚要挪步门外,门柱后窜出一人,高大的身板遮住眼前的光线:“主子有何吩咐?”
“艾玛,吓死我了。”许洁惊得一激灵。
“奴婢惊到主子,还请主子降罪。”
“额,你是……”
“奴婢叫易欣,主子有何需要让奴婢来做!”许洁回过神来,眼前站着的原是一女孩:浓眉大眼,鼻直口阔,有几分侠气之相,且洪亮的声音不似一般丫鬟胆怯。合着楚承找个保镖兼看守啊!许洁翻个白眼转身回屋将易欣关在门外。
一会儿功夫,门外有人说话。
“她醒了?”
“回王爷话,刚刚主子要出房门,看到奴婢又回去了。”易欣冷冷道。
“易欣,她是王爷的贵客,日后亦是你的主子,勿要怠慢啊!”楚承故意抬高声音,让里面的人听得清楚。
“哪敢,易欣一定不负王爷所托,保护主子周全。”易欣抱拳道。
“放心,她对待下人一向很好的。”楚承对易欣眨眨眼小声道。
易欣愣愣神儿,心道:可是方才给我的感觉恰恰相反啊。。。
楚承敲敲房门未等到回应,易欣一把推开房门,禀报道:“王爷前来看望主子,请主子接驾。”楚承摆摆手示意她离开,握紧手中锦盒踏进房门。
许洁对着镜子直直坐着,从镜子看去楚承嘴角含笑向她走来,难免又是一场争辩,不知还能伪装多久,看他的样子好似旗开得胜。楚承坐下来端详着镜中的女孩,又恢复从前不在意的嬉笑模样。许洁躲开他的视线,眉眼低垂。
“这个发髻不适合你啊,”楚承说着,伸手拿下她头上的百合银簪,一缕青丝落在鬓角的位置,“嗯,这样随意俏皮,很是配你。”
“你到底要干嘛?”女孩微怒。
“不急,你看看这盒子里的东西。”
不知又要搞什么——许洁打开锦盒的手有些颤抖。只见柔软的丝布里躺着一枚乌漆嘛黑的破旧簪子。“什么嘛?”
“你再好好看看。”楚承语气轻飘,满脸期待的表情。
“故弄玄虚。”许洁拿过簪子,仔细查看——珠钗虽说破旧,但是纯金打造,有的地方凝成一团团不规则的疙瘩,且花式上的珠宝有些残缺——它背后一定有段不同寻常的故事。
楚承提示道:“此珠钗被火烧过。”女孩不以为然地翻看珠钗,细看背面不由惊起一身冷汗。
记忆倏地回到过去:正是去年初春,自己第一次从温泉行宫逃出,未想半路被人贩抓到谷仓。就是它——她手握金钗亲手将正要侵犯自己的人贩正法。记得当时放走被囚禁的女孩后自己将谷仓点燃,所有东西早已殆尽,这珠钗怎会落入楚承手中?
楚承见许洁怅然不语,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他拿走女孩手中的珠钗,又举起另一手中的百合簪子,悠悠道:“粮仓大火扑灭后我进入里面巡查,发现人犯已经死去。在他颈处斜插着的珠钗太过扎眼,这才是他的致命伤。珠钗明显出自宫中艺造属,你是被困女孩中唯一出入过皇宫的人,于公于私我都要将此事隐瞒下来。好在无人计较人犯的死因。后来,我发现珠钗背后刻有两个特殊标记,打听艺造属的匠人得知,应你,也就是许洁的要求,凡是送入隐华殿的首饰都刻有这两个标记。”楚承转动着手中的百合银簪,缓缓道,“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掉的,正如这枚百合银簪的背后,刻有与珠钗同样的标记。”话语轻柔却掷地有声,“别说这是巧合!”
瞬间,许洁耳畔幻听到柯南破案时的背景音乐:真相只有一个,嗒嘀当当!“佩服,佩服,是不是应该给你颁发一个最佳说书人奖啊!”此刻的许洁只恨自己当初闲来无事,虚荣心作祟,打造专属于自己的——XJ系列,每件首饰背后均刻上XJ,自己名字的缩写。楚承笑而不言,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她重重叹息,女孩目光飘向远方,“我是许洁,那又怎样!”
本已确定的答案,等到本尊承认还是让他不由地激动起来,楚承声音有些颤抖:“许洁,清月庵的大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流落此处?又是谁将你绑到离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