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许洁早起对镜轻描淡妆。一身彩绣水粉裙裳,挽着流苏髻青丝垂直腰际;金镶玉的蝶钗,颈处一条彩金细链若隐若现,手上毫无配饰更显手腕处的那串砗磲灼灼夺目。
心悦笑道:“主子,好久不见你这般打扮了。即使疤痕未去也挡不住主子的风华。”说完自觉不妥吐吐舌头。
许洁知道心悦有口无心并不在意,挥手道:“走,心悦,陪我去焕和殿一趟!”碧儿拉开心悦,“还是奴婢陪您去吧!”碧儿怕心悦在那边说错什么话遭来麻烦。
许洁拉起心悦的手,“今儿个,我俩特别配!哈哈!”主仆二人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焕和殿走去。碧儿一头雾水又深感不安。
焕和殿。许洁恭敬行礼,“婉良人吉祥,最近身子可好?”
许洁突然造访让李鸢颇感意外,忙让宫女备上茶点。再一看许洁今日打扮:无论是衣服的质地、款式、颜色可谓是精雕细琢,下了一番功夫。二人对桌说话,许洁抬手撩发时李鸢的视线停留在她的手腕处。南海砗磲配上特有的做工,李鸢一眼就辨出这是出自家乡燕国的珍品。
“许姑娘这串砗磲真是上品中的上品,不知从何得来?”李鸢饶有兴致的问道。
就怕你不问,许洁暗自开心。“这个呀,”许洁随意摆弄手串,“昨儿个皇上派人送来的,我见光泽明亮戴着很衬肤色就收了。婉良人若不说,我还不知是上品呢!”转脸问心悦,“对了,喜子说它有什么功效来着?”
心悦忙搭话,把昨儿个喜子说得功效重复一遍。最后加上一句:“圣上真乃有心之人,知道姑娘曾患心痹,竟把这进贡的奇珍赏予姑娘。姑娘长久佩戴必会福泽深厚啊!”
看来皇上对她还是那么上心。李鸢脸上一扫而过的失落被许洁牢牢抓在眼里。
许洁眉眼流动着娇1羞,“心悦多嘴!只问你功效,谁让你说旁的了。”她一手覆在李鸢的手背上,浅浅笑着,“自从那日园林一别后民女甚忧婉良人的身子,今儿得空特地来看望婉良人。既然手串是珍品,那就把它转赠予你,保你安神养胎。”
婉良人心性有些清高,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勉强笑道:“呵呵,姑娘真是大方。毕竟是皇上赏赐姑娘的,我怎好夺爱呢!如若皇上知道也不好吧!还是姑娘好生留着吧!”
“哎?婉良人客气了,不过就是个物件,皇上犯不上怪罪谁。更何况这贡品产自你家乡燕国,赠予你也再合适不过了。”此话一出如巴掌打在李鸢脸上。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难道暗指:珍品也好,佳人也罢都不过是燕国的贡品。想到这儿,李鸢的胸口好似挨了一拳,脸色愈加难看呼吸变得沉重。
对不起,李鸢。我也不想刺激你,你暂且受些委屈,日后我自会报答:许洁内心充满歉意。
“哎呀,婉良人,这是怎么了?”婉良人身边的侍女连忙扶着她。这侍女正是在园林那日捉拿、冤枉许洁图谋不轨的侍女冬梅。
“许姑娘暂且回吧!”冬梅下了逐客令,“婉良人需要静养!”
“那个,婉良人。你好生养着,我再来看你。”许洁趁大家忙乱,把砗磲手串退下留在了茶桌上。
婉良人用过晚膳后倒在软榻上睡去,冬梅走出内室这才发现茶桌上许洁留下的砗磲手串。
“什么破手串,我们不稀罕。”说着扬手将手串摔在地上,又踩上几脚。
“大胆奴才!竟敢在圣前放肆!”齐公公呵斥道。冬梅探出头来才看到殿门外,皇上、齐公公及随行的宫人。
“是奴才眼拙,惊了圣驾。还请皇上饶命!”冬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龙嗣本就稀薄,婉良人体质又弱;为不惊扰婉良人休息,皇上免了她的各项礼节,选在上朝日来到焕和殿已成规律,宫人们也不会高声通报圣驾。不过今天被许洁这么一闹,冬梅忘记圣驾将至,才如此莽撞的冲了圣驾。
梵黎夕望向摔在眼前的手串双拳紧握。宫人捡起手串呈递上来,齐公公瞟了一眼不禁皱眉——砗磲手串惨遭迫害,布满划痕。
“恭迎圣驾!臣妾接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婉良人听到动静忙走了出来。梵黎夕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冬梅,“将这冒失的奴婢遣到清赏坊,三月后再回来,也好洗净心生的灰尘。”
换做平日婉良人定不会多言,但是今天因为一个手串竟闹出这么多事端。到底是因为冬梅怒砸手串,还是伤着手串主人的脸面。婉良人跪在地上声音清冷道:“不过是一个手串而已,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众人不敢大声喘气,梵黎夕正襟危坐于殿上,“尔等退下。”
焕和殿内流动着焦灼不安的空气。梵黎夕幽幽道:“朕不是说免了你的礼节嘛,起来说话。这手串怎会在这里?”
婉良人坐于下位,轻笑道:“回圣上,许姑娘来过焕和殿,并执意将手串转赠予臣妾。臣妾自然不敢收,也不知她何时留在殿内的。”
梵黎夕沉着脸,“留就留下吧。冬梅又因何忘形?”
“难道皇上也觉得这贡品更适合臣妾?”李鸢不免想起许洁的那番话。
“不过是手串而已,喜欢就留着,不喜欢也不该如此吧?”梵黎夕反问道。
“在皇上眼里,臣妾就该拾人牙穗?”语落李鸢后悔莫及,但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
一道寒光逼来,梵黎夕重重放下茶杯。“朕当你是有孕在身心绪不宁,倘若再出言不逊严惩不贷!”话落甩袖离去。冬梅没有洗三个月的衣服,而是被罚三日不许进食,抄写女德读给婉良人听。虽然女德已经在二人心里背得滚瓜烂熟。这是后话,单说许洁从焕和殿出来径直来到锦池附近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