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亥初时分,远处钟楼已经敲响了二鼓。
清月高悬无云的天空,月色如银,如流水,透过格子窗柩洒进来,冰冷的房间更显的清凉,是孤独的味道。
是的,孤独。
这夜景让李南风想起很多人来,比如老儒生,比如李晚雪,比如司马萼,但他终究还是压在心头,不做他想。就像他想挽起那皎洁的月色,月色透过指尖泄漏在床榻上,却徒作无劳。
最终,他叹了叹气。
有些事情,他身不由己。
两个时辰前,他答应了赵千礼的请求,虽然有三千两白银的年俸加上膳食、衣裳、年节的资费,一共有四千两白银。
但是,面前这样高额的价钱,李南风始终高兴不起来,像赵有容那样的女子,就好像加在他头上的紧箍咒。
“算了吧!也许也是件好事!”李南风心想。
他拿出包袱里的玄蛇血晶放在了身前,晶莹剔透的血晶,散发着微微地红光。
李南风赶走了所有的烦恼之后,把那颗玄蛇血晶放入了口中,吞入了腹中。他体内的元气不能化开那颗坚硬的血晶,只有血鸦的本焰的才能融化。
躺在丹田处的血鸦,见到面前的那颗血晶,眼睛一亮,高兴地的挥舞着翅膀。较之两天前,血鸦又长大了一些,虽然没有恢复原本的模样,但是也有三分。
很快,血鸦吐出一团火焰包裹着它大几百倍的血晶,不一会的功夫,那坚硬如玉石的血晶一角慢慢地的融化成液体,化作血河。
李南风趁机赶紧的运转金乌衍日诀,从中吞噬着血气、精气和元气。血鸦也不甘示弱,张开小嘴,拼命地吞噬着血河,至少占据了七成。
还好李南风还有三成的利用空间,他立即把这些精血之气和元气拿来冲击曲池穴。
眼前的曲池穴就好像一道关隘,李南风挥兵挺进,攻打城关。金乌衍日诀霸道无比,一道道精血之气和元气在法诀的约束下,成为一队队攻城略地的坚兵,不顾城池的巍峨,冲锋陷阵……
只是现在他的境界太低,没有把金乌衍日诀的全部威能展现出来,不然也不会压制不了血鸦。一旦,他修炼到更高的境界,发挥出金乌衍日诀,把火鸦炼化成法身,那样变成完全的掌控血鸦了,也能更好的发挥血鸦本焰这门神通。
大概一柱香后,李南风额头大汗淋漓,背脊湿透,他的眉头皱成一条线。此时,已是攻城的最后一步了。
大军挥入,指日可待。
只是血晶已经剩下不多了,那只血鸦又那么的贪婪,不肯放过这血晶融化的血河。
李南风心想:“如果这些血晶全部为我所用,必定冲窍成功!”
“我要冲窍,剩下的全部给我!”李南风对着那个兴奋地踮起脚爪的血鸦低吼了声。
那血鸦已经恢复了之前五成模样,听到了李南风的低吼声,犹豫了下,乌黑色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过了会,便飞回了金色火莲中,对着眼前的血河似有不甘,但还是停止吞噬了血河。
“应该足够了,金乌衍日诀果然霸道无比。不然要是其他的法诀根本没有这么强的转化能力。这血鸦……我迟早有一天和你心灵合一……”李南风沉思道。
那血鸦没有再吞噬血河,李南风运转的金乌衍日诀约束的军队也有了后续的支援能力,不然,他油尽灯枯,没有支援的力量,只会冲窍失败。
很快,一股股的生力军又迅速地投入了战场之中。
咔嚓!
半盏茶后,那城关的大门终于破碎,一队队军队挺兵直入城中……
李南风笑道:“总算是突破了炼元境三层!我当继续稳固。”
……
天色刚拂晓,院中已经响起一片声潮,因为今天赵氏商行的商队就要出发前往安夷城了。护卫们都没有再修炼,都在收拾行囊。有的人昨晚就准备好了,也有的人等在一早上才整理。
陈未午刚刚起床,这才整理行囊,他的东西就几件冬衣。
昨晚伙房准备的伙食比较好,又有上等的美酒,贪杯的他喝得大醉。他本来还想多睡一下,但是他房间里又不止睡了他一个,还有其他几名护卫。这些人都起床了,他也没了睡意,只好把行囊整理好。整理好行囊后,他把包袱背在身上,等下商队来了,就把这些包袱放在商队的马车上。
“南风兄,你起床没有,今天商队就要走了!”陈未午正在门外大喊道。
“起来了!”李南风应了声。
他把包袱收拾了下,背在腰间,之前他还准备带上斗笠的,但是穿着儒服,带着斗笠实在不搭配,他只好把斗笠也背在背上,毕竟要是遇到下雨也用得上。
“不错!越看越像书生了!”陈未午揶揄的笑道。
这不能怪他,他本来就是书生。更何况他现在又穿了件上等宣罗布料制作的青色儒服,用凌云巾结的发髻,腰间别着一把宝剑,背后背着行囊,整个人儒雅清秀。你说他不是书生,他自己都不信。
院中已经有二十多名护卫了,都身穿统一青色,胸前绘有“赵”字,背后绘有“卫”。这些护卫大部分都是签的短契,也就是护送完商队后,又从安夷城押送一批货物回来后,就立即解散。
只有少数几个像陈未午一样与赵氏商行签的长约。签了长约之后,可能这些人会留在安夷城供赵三小姐使用。不过,赵家也有自己培养的护卫,大部分留给赵三小姐的还是本家护卫。毕竟,外来的护卫多少都有些不放心。
像院中的这些护卫说好听点是护卫,说难听点就是杂役。这商队出行,信的过的还是本家护卫,外来的护卫只能充当修路、架桥、烧水、煮饭、打扫卫生等职务。
毕竟商队出行有两千里地,不可能用普通人来充当这些职务。万一遇到贼寇或是江湖强人,这些人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不会束手被杀。
所以,这些护卫中有特长的很多,有铁匠、工匠、木匠、马夫、厨师等等,就连陈未午也有养马的特长。万一车辆出问题了,那个零件坏了,也能马上修理好也不耽误行程。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医师,是个白面无须中年人,穿着青色的长衫,姓胡。李南风听陈未午说过,这人清高的很,从来不和人说话,比较沉默,偶尔会冷笑几声,阴阳怪气的,所以没有人搭理他。
辰时时分,李南风一行人吃完早饭,等门前等候。赵氏本家护卫有百来人,押着长长有半里的商队浩浩荡荡的停在门前。本家的护卫和这些外来护卫的穿着都是一样的,但是青衣背后绘有“阵”字。
这字取自天书中九字真言,据传“阵”字能有降妖除魔,保卫平安的能力。
当然,赵氏商行这样做也是为了区分本家护卫和外来护卫。
赵有容骑在一旁高头白马上,穿着火红色罗裙,外披雪白狐裘,沐浴在阳光之中,洁白的光芒让她的面容更加的皎洁,宛如清雪。微风浮动,漆黑的长发随风飘扬。
赵有容神气地很,提着马鞭,催动白马来回驰骋,忽而转头看向李南风,骄傲地斜睨了一眼,哼了声。
陈未午心惊肉跳,拉着李南风的肩膀,凑到耳边道:“赵三小姐,盯上了你,你可小心一点。她喜怒无常,说不得就是几马鞭下来。前两个月,一名护卫因为多看了她两眼,被她活生生的给打死了。据说因为这事,赵老掌柜才让她去安夷城什么行云书院学习约束她的性子。要不是赵老掌柜罩着你,我看你啊……悬啊……这次老掌柜又不随行,你要小心一些,别违了她性子……”
那陈未午见赵有容又瞟来一眼,赶紧地收住了话头,东张西望,好像抬头望天色。
李南风见陈未午那奇怪的模样,很想笑,但是又忍住了。他心里对那个赵三小姐实在没有什么好感,想到陈未午话中那名被打死的护卫,对那赵有容的恶感又多了几分。但是,他也没有办法,现在都和赵家签约了,总不能一走了之。
他抬头望了望赵千礼,发现赵千礼和一个穿着灰色大袍的中年人说得没完。
那灰色大袍中年人正是这次商队的带队掌首赵白涯,是赵家本家人,听王虎那伙计说,好像是赵氏族中的长老,是赵三小姐的五叔。在那赵白涯旁边还侍立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颚下满脸硬髭,颇为雄健,是这次护卫的领队赵有明,也是赵家本族人,出自旁系,与那赵三小姐是同辈。
半盏茶后,赵白涯对着赵千礼躬身一礼,道:“老掌柜交代的事情,我都记下了。出行的良时已到,我这就出发了。”
同时,那赵有明也对着赵千礼躬身一礼。
赵千礼挥了挥手,叮嘱道:“一路漫长,且行且保重啊!”
说完,他又对着赵有容交代了几句,期间赵有容凶狠地睨了李南风几眼。
等他交代完,赵有容骑着白马,招摇过市,赶在了商队前头。
李南风这些外来护卫,跟在商队的后面,他有马车可坐,马车里塞满了行囊。其他护卫没有那么好的待遇,只能走路。
等到马车路过赵氏商行的门口之时,李南风起身离开马车,对着赵千礼很庄重的躬身一礼作别。
赵千礼微微点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