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虚影微末的举动,落在郭昭娥的眼里,像是起了惊涛骇浪一般,吓得郭昭娥差点魂飞魄散,“刚才……刚才那虚影……难道是我做梦还是眼花了……怎么可能……难道那人和这少年……”
那人是谁?那人天地未开之前便就存在的古神。只是这皇极钟原来的本体与那人有些渊源,才从那人无边无尽的法力海洋之中,借来这一朵微小的浪花而已。
这朵浪花所带来的虚影便足以镇压那火鸦真君修行万载的血色火鸦。
然后这朵浪花今日却有了一刹那人性的存在。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李南风不过是一个平庸无奇,血脉低微的少年,怎么可能和那人有关系呢!一定是我刚刚灵魂消耗过甚,出现了幻觉。对!一定是这样的,我刚刚眼花了。嗯!没错……”
郭昭娥愕然良久,不敢在想下去了,最后只承认眼花了,看错了那个举动。
“看来,我该沉睡了。妹妹,这一次姐姐可要睡久一点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受伤了。”
郭昭娥灵魂一阵空虚,已经支撑不住了,交代完事情,眼中神采消失。而后漆黑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打转,“对不起,姐姐,人家错了。又辛苦你了。人家下次不敢了哦!下不为例!我保证!”
随后,她又看向犹在消化法婴的李南风,投向钦羡地目光,道:“这家伙真的很走运!竟然真的镇压了那只血色乌鸦。害得我替他担心的要死。现在,只要融合血脉,重塑肉身就行了。这应该有六七层的把握了。”
那血色乌鸦被李南风最深处的灵魂记忆所慑,随后便老老实实的臣服李南风,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沉入了气海丹田。
李南风的压力顿减,但是身体上的疼痛还在。这脱胎换骨本就是逆天之事,非坚忍不拔之士不可承受。
那被皇极钟炼化的法婴星光,最后完完全全的进入了李南风的身体里,遍及血肉中的细胞深处,重新塑造细胞锁链和结构。一条条人之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金色锁链不停地在李南风的体内疯狂而有序地生长,然后如一根根藤条一样延伸开来,遍布周身。
但是,这个过程很漫长,需要一定的时间。
……
在离李南风百里外的一处小山村,一群修士出没打破了山村的昔日里的宁静,原来的村民们全部都这群如狼似虎的修士被赶了出去。
在山村里,最豪华的屋子里,响起“砰砰”碎裂声,一位老者正在大发雷霆,“全是废物!这三日来,你们竟然一无所获。我王家养你们这群废物又有何用?”
跪在老者底下,有十几位铠甲鲜明,服饰统一的黑甲修士,无不低着头,战战兢兢。
旁边一名身穿青色剑士服,国子脸男子,躬身道:“老主人,这鸦魅山脉连绵不绝,常年云雾不散,人迹罕至。要找两个人确实难如登天。不过,弟子们也不是一无所获。前几日,这鸦魅山火脉有些异常,似有人采集火脉,很有可能是那女子采集火脉炼丹疗伤。我等一直在勘察此地的火脉,相信再需要一点时间,必然找出那容易采集火脉之处,然后找出那女子的下落。”
那老者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可能。凭那女子的道行想要催动那灵宝的本命神通,必然损伤巨大,定要疗伤治病。不过此事务必细密。这方圆几百里,不知有多少人马在虎视眈眈呢?”
那剑士服男子,恭敬的作了揖,然后答道:“是!我等必定办事周全。”
那老者又挥了挥手,示意一众黑衣修士退了出去,收敛起怒气,脸色阴沉,问道:“今日,可有府中书信来?”
那剑士服男子道:“有!府中一切安好!只是……这绍君少爷的死,恐怕大小姐她……”
“高宣真是饭桶!做事如此不周!那李家小儿,安敢如此大胆,竟敢勾结妖女,害我绍君,又趁乱逃脱。”
从婢女小琴被杀,到郭昭娥曾以假“王天娇”的身份当众抵挡赵无双,以及两人逃走等种种迹象,王家人毫不怀疑的认为李南风勾结那个妖女。
只是,他们对李南风为何勾结妖女,所谋何为,又有不明之处。毕竟,李南风是个文弱书生,那妖女有真元境的身手,而且身怀重宝。这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
所以,王家人充分的发挥了他们惊人的想象力:只当那个妖女是初出茅庐,未涉世事的世家弟子,某天偶遇了李南风,并且对其一见倾心,心生爱慕。但是,尚未来得及表白,这李南风便接下聘书,入赘王家。所以,这妖女见爱郎要将成为别人的夫君,心生不平,潜入王家。恰好又知晓这新娘是假扮的,于是便冒充新娘拜堂成亲,而后又挟带李南风逃走。
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被王家人在脑海里拼凑出来,恍如戏文里演绎的才子佳人戏一样。
也不知道李南风要是听到,会作何感想。
“老主人息怒!。此事我王家还是掩盖了下来,现在无人知那妖女假扮小姐。只当是我王家的仇人,乘乱杀人报仇而已。如今,大婚名义已定,尽管姑爷逃走,也不碍大小姐的大事!而我哥哥现今到处散播消息也算是将功补过!”那剑士服男子正是高岚,高宣的亲弟弟。一听这王有望发怒,立马伏身跪拜,替哥哥求情。
王有望叹口气,悲怆地捶着胸口:“我只有少安一子,少安所生又只有绍平、绍君、天娇三人。如今,绍君一死,我嫡系血脉只剩下绍平和天娇了。兹事体大,只能缓些时日,再将绍君被害一事告知天娇了。你先将那李家小子逃走一事,通过仙鹞传书告知天娇吧!好让天娇有些心里准备。都是我这个做爷爷的办事不周啊!竟不想把婚事办成这样!”
然后,王有望似有所思,郑重的吩咐道:“你去吧!一有消息,须早来报!”
在离这小山村七八十里外的小镇上,一间酒楼里。
赵无双,何太白以及司马流云三人欢聚阁楼,把酒临风,谈风雅之事,论风花雪月,品竹丝管乐,全然不把灵宝一事放在心里,行酒作乐,好不快哉!
赵无双服了秘药,手臂恢复完整,心情正好,大笑道:“流云兄,你又输了,该罚酒!罚酒!哈哈……”
司马流云心不在焉的饮尽了杯中之酒,他心里犹在想那晋阳和皇极钟之事。但是,这事关联太大,晋阳又是皇族的禁忌,所以他也不敢与郡王府通消息。
何太白悠然道:“流云兄,似乎志不在此,怏怏不乐。”
司马流云尚未答话,那赵无双眼冒怒火,咬牙切齿,恨恨地道:“青玉那两个狗头,成天在我们上头瞎转悠。流云兄,岂能痛快!这两个狗头,欺人太甚,要不是太白兄你拦着我,我现在就要驾着无疆马寻他们的晦气!此番闹婚不成,已是丢尽了颜面。难道再让这对狗男女得到那灵宝不成!”
何太白抚剑笑道:“无双兄,稍安勿躁!且容他们两人嚣张几日。这螳螂扑蝉,黄雀再后。这方圆几百里地都被他们犁过了,也没找到。那持灵宝之女子,必然在这常年浓雾不散,如同云海的鸦魅山脉里。想必今晚应该有结果了。”
赵无双稍安,冷静了下来,又道:“这凤梧城方位偏僻,城中虽无化龙境高手,但是命海境高手也有数名,命海境修士灵觉高强,又兼城中通晓勘察衍算术法的修士颇多。为何无法勘察出方位,追查这女子的行踪呢?”
听罢赵无双的话,何太白放肆大笑,捶桌捂胸,不顾酒水四溅。而司马流云则是轻轻一笑,忙解释道:“看来无双兄对这灵宝不是很了解啊!但凡灵宝都会有灵识产生,而后生魂,变成这灵宝灵魂。这灵宝的灵魂境界或高或低,但是这类灵宝有个共同性,就是智慧颇高,知晓阴阳机变,洞察危急存亡,预测善恶祸福。所以,往往这灵宝都有一些隐匿形迹,遮掩天机的本事。因此,实难寻觅。”
赵无双面露羞愧之色,又对司马流云拱了拱手,道:“唉!我老赵向来不喜读道藏经典,没想到,这其中竟是如此缘故!我还以为那些尽是蠢人!”
何太白接过话题,哈哈笑道:“若是流云兄再输一场,无双兄须得替流云兄挡一杯酒,以作谢意!”
赵无双拍着胸口,豪气如云,壮声道:“小事!莫说一杯,十杯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