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约一刻钟后,郭昭娥拍着手道。
李南风看了闪着亮光的法阵,称奇道:“现在可以开始了?”
郭昭娥鄙视地斜了眼李南风道:“没那么容易,这融合法婴是逆天之举,近乎魔道法门,岂可简单!所以,我还在你背后画上一道阵符。这法婴必定残留主人的意志,尽管这火鸦前辈作古万年,但是人心否测,难保他会夺舍。就算他不欲夺舍,但是那种万古巨擎,残留的意志也有巨大磅礴,以你这个小书生的心智实难抵挡!”
李南风有些尴尬的扶着额头,“还是你想到周到,你熟知道家经典,又懂修士人情世故,更是通晓这布阵篆符。果真是大世家的出身!不像我对于修仙之道,一知半解,都是从书中得知,这纸上得来终觉浅,得知此事要躬行!”
郭昭娥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扬着下巴道:“那是自然!我等大世家出身,岂是你们散修能比?画符炼器,布阵施法,采药炼丹,这些东西庞繁无比,散修中又有几人知晓,不经过系统的学习根本就学不会,顶多知晓一鳞半爪,不能一窥全貌。我打比方,假如你以后探寻秘境和洞府的时候,被阵法所困。要是你不会阵法,岂不是活活等死不成?所以,以后你踏入修行的时候,一定加入宗门里,这样才能得到系统的仙道知识,未来的仙路才能走得更加的顺畅。你脱去上衣,我给你画上一道独家秘符!”
李南风应声坐下,解开上衣,思忖道:“难怪,修士人人都想加入这宗门里……”
郭昭娥深吸了口气,极为认真,拿起毛笔蘸着不知名的液体在李南风的背上画下一个大大类似“雷”的字体,又在这“雷”字的周围画上密密麻麻的纹路。
半盏茶的功夫后,郭昭娥大大的呼了口气,“累死本大小姐了!这该死的五雷镇煞咒总算是画好了。”
李南风也是一头冷汗,这笔尖行走在背部,犹如针刺一般,剧痛无比,但是他咬着牙齿,默默忍受。
“总算是可以了,接下来就要看天意如何!”
说完,她一脚便把李南风踹入那法阵的中央,手中掐诀印,轻喝道:“跟着我念!天道归一,唯吾守缺。抱阳怀静,五雷归心!”
李南风念完,背部五雷镇煞咒,起了一道黄光,布满李南风周身上下。李南风感觉阳光普照,自己被光芒怀抱。
“法婴!”
郭昭娥手指一弹,法婴飞射而出,悬浮在李南风的头顶。
“皇极钟!帝出乎震,齐乎冀,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坎,成言乎艮。东皇太一,神归来兮!皇极钟!炼化!”
随着郭昭娥口中的念咒,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皇极钟,越来越大,最终变得两丈高一丈宽的大钟,真正的像是道观的钟宇。
那口大钟悬浮在李南风的头顶,把法婴罩了进去,同时法阵之中,红光大起,一道道炎热的洪浆,似乎要透出法阵涌来。
李南风仿佛身处火山口中,要被炙热的浓浆直接融化。然而,这时皇极钟飞速的旋转起来,“咚咚”声大作,那道滚烫的热力全部被头顶那口大钟给吸收走了。
片刻后,郭昭娥见皇极钟半天无法炼化法婴,显得非常紧张,急得额头大汗,“我境界太低,又没恢复好,无法大力催动皇极钟,看来,只好让姐姐来帮忙了。毕竟姐姐是皇极钟的……又不动用皇极钟的本命神通,姐姐应该没有问题的。”
忽而,郭昭娥像是换了人,面如冷冰,有些恼怒,“这不知道怎么了,晋阳居然看上这小子。事到如此,我也只能帮上一帮。虽然不是使用本命神通,但是炼化法婴更甚使用本命神通啊!如此一遭,恐怕我没有几年的时间,休想恢复过来!”
郭昭娥默念口诀,手掐剑诀,指向皇极钟。
轰隆一声,皇极钟转动得更加飞快,只是李南风闭着双目,无法感觉到,他的双耳早已被皇极钟的钟声震得失聪。那皇极钟风卷残云般吞噬法阵中的火力,顿时,那钟内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咔擦!
同时,钟内又响起一道乌鸦的悲鸣,血红乌鸦冲撞着大钟,试欲挣扎逃脱,展翅高飞。
“呱……呱……”
郭昭娥见此情形,吐了口精血,又掐了个法诀,“东皇借力,镇有为法!”
皇极钟停止了旋转,突然明黄色光泽浮现钟身上,一道身着衮服,头顶天平冠的虚影从大钟头顶降落下来,恍如天与地的代表。那虚影大手一挥,那只血红的乌鸦如遇天敌一般,战战兢兢,不敢乱动。
“东皇护法,元神归位!”
那血红色的乌鸦在那明黄色的虚影威吓下,携带着一股星光直入李南风的眉心处,那星光便是炼化后的法婴。
顿时,李南风心灵失守,一股磅礴无边的意识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碾压而来,如天上的太阳照耀进来,那是无边的火焰和光芒。
整个人都浸泡在一片无边而炙热的岩浆之中,此时,他已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因为那副身体似乎不是自己,每一道星光都进入了每一寸的血肉里。
痛!
如果这世间真的地狱的话,李南风相信这就是地狱,是刀山火海,是滚石油锅。
“我不能死啊!我不能死!李晚雪,我要让你惊讶,你让刮目相看,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哥哥,为你遮风挡雨……王天娇,天之娇女,总有一天我必盛名凌驾于你……”
李南风刚凝聚的一丝心智,又被那血红乌鸦的意志冲垮。
在李南风的脑海里,李南风的意识和血红乌鸦的意识如两军对垒。那道五雷镇煞咒,化成一部穿着黄色甲胄的卫士军队,拼命抵死的抗击那只血红色乌鸦的蚕食。
但是,血红乌鸦是火鸦真君万年修行的意志所化,怀有火鸦真君临死不甘命运摆布的怨气。那血红乌鸦只有一个意志,冲垮敌军阵营,占领地方帅营——夺舍。
瞬间,黄甲卫士部队,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同时,那法婴所化的星光,进入李南风的血管、经脉、皮肉、骨髓里,吞噬变更李南风的血脉。这种痛苦和剥皮抽筋没有什么区别,更甚那凌迟处死。
李南风处于这双重痛苦的包围之中……
郭昭娥苍白的脸上,深情稍定,叹气道:“这少年,真的能顶得住么?这种逆天之事,这晋阳也不知怎么想的,做这种事,其实和送死没什么区别。这种成功的概率,十万中出现一个都是极好的。仙道一途,何其难也!要是这种方法那么容易成功,世间不知多了多少天才了!”
“难道这就是命?我李南风的命!可笑可笑!我不甘心!不甘心啊!望而登仙,仙路如此飘渺,如此艰难,我李南风终究没有这登仙的命?”
在李南风的意识海中,血红乌鸦势如破竹,一路兵临城下,帅营已是岌岌可危,生死存亡便在旦夕之间。黄色甲胄之士只余数人而已。
“我李南风终不甘也!”
那一刻,李南风的意识飞快得流转,他想起很多人,怒而拔刀的李晚雪,和蔼可亲的恩师,素未蒙面的王天娇,古灵精怪又冷如寒冰的郭昭娥,温顺善良的侍女小琴,以及一向感情不好的父亲,还有家族中那些瞧不起自己的族中兄弟们,甚至那些曾经一起苦读的同窗们……
那一幕幕……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
“别了……”
帅营已破,喊杀声终停,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李南风只觉得意识又沉入了那无边的黑暗之中,又如上一世一般。
“我不过是天上的一只乌鸦,好端端的被人射下来……又要陷入那无边的黑暗中了吗?”
郭昭娥看了看一动也不动的李南风,深情极为失落,露出一丝怜悯,心里犹有替这少年不甘,最后埋头叹息:“坚持了这么久,还是失败了……李南风,你已经比太多人强很多了。你应该值得骄傲!可惜了……”
“噶……噶……王……饶……命……”
突然,一道乌鸦极其凄惨的惨叫声以及一连串听不懂的古怪声音从李南风的体内传出。
郭昭娥惊讶地瞪大双眸,脸上露出不可思议:“这……这……这怎么……怎么可能!那血色乌鸦被要降服了么?”
而那一直傲立不动的明黄色虚影,略微惊讶,微微动容,然后虚影消散,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