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涛说:“确实有个急事,知道有个高雅艺术进校园活动吧,咱们学校也想掺和一下,现在正满处给人家撒片子呢。”余碧若说:“啥意思呢?”袁小秋说:“让咱们和外国大学交响乐团联欢,实际上就是叫板。”沈涛接着说:“人家上半场,咱下半场。”蔚雨说:“这不是明摆请人家来打擂台么,不被人家毙得满地找牙才怪。”孙波叹了口气:“你怎么不是校领导!”袁小秋说:“关键这丢人现眼还是咱自己找的,校领导很看得起咱们哪。”孙波说:“他们考虑的是,学校能扩大知名度,反正上台丢人的又不是他们。”沈涛说:“余碧若,你爸难道就不能在里面起点正面作用吗?”余碧若撇嘴:“他对都没我起什么正面作用。”顾人说:“咱们是业余乐团,人家也是业余乐团,能差多少。况且,咱们学校又不是北大清华,人家也未必会来,再说,台下也没几个懂行的,顶多丢人丢到外国去。”孙波说:“还有更缺德的,他们定的演出时间是期末考试前一天。”蔚雨惨叫一声,余碧若碎碎念:“惨绝人寰,罄竹难书,奶奶个腿儿。。。”沈涛说:“离演出还有一个月,学校要求至少排一个新曲子,各位准备24小时连轴转吧。”袁小秋说:“难道我们就不能跟学校提一些合理条件作为交换吗?”孙波说:“这事儿一直是关悦负责的。。。”
关悦躺在地上被窗框切割过的八块冰凉的月光上,大提琴静静躺在她身上,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她的手指让琴弦变得滚烫,最后的余音通过提琴的背板把震动传递到她的皮肤上。她筋疲力尽,她在乎的人没有几个,却一个个的不告而别。
第二天,众人挤进食堂一眼看到关悦独坐一长条桌浑身煞气无人敢近,沈涛说:“完了,姑奶奶气儿还没咽下去。”孙波说:“小秋劝劝吧。”袁小秋说:“哄女生我是在行,关悦是女生吗?”余碧若提醒:“合理条件啊合理条件。”
沈涛叹了口气,几个人分头买了关悦爱吃的菜互相客气着走过去,关悦拿眼睛把对面一排人刮了一遍:“干吗?开批斗会啊?”沈涛的开场白被噎了回去,袁小秋使个眼色顿时好酒好菜摆了一桌。关悦没看见一样夹起自己碗里一块脆骨慢慢磨碎:“怎么,改鸿门宴了。”余碧若眼看阴风阵阵,满桌美食咫尺天涯,下了猛药:“大奶奶,吃哪儿补哪儿。”说着给关悦夹了个猪蹄。 蔚雨看着关悦指尖缠满创可贴的左手替余碧若打了个寒颤。袁小秋也豁出去了:“就是,多大事儿啊,至于自残,看看手都肿了,用不用冰袋啊。。。”话音未落,关悦的手刷的插进袁小秋的奶昔,袁小秋刚想哀嚎,被蔚雨挤到一边,她把关悦的手捞出来,粉色粘稠的液体顺着指尖流下来,蔚雨皱着眉把创可贴一个个撕开,边用消毒纸给她擦边说:“你疯啦手不要啦看你手指肿得手烂了以后怎么拉琴哪十几年功夫就白费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白杨毕业了还有我们。。。”擦着擦着觉得气氛不对,众人都撤到了隔壁的桌上,只有余碧若半拉屁股勉强还坐在这桌的凳子上。关悦恶狠狠地看着蔚雨,蔚雨大义凛然地继续擦,擦。。。关悦突然叹了口气,扭头对余碧若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她了。。。”
众人的心终于放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关悦却站起来往外走,她把包往脑袋上一顶:“不就是个白杨么,天涯何处无芳草。。。”沈涛心有余悸:“消气了就好,老这么的我非得心脏病不可。”袁小秋说:“蔚雨你太牛了,居然能在关大姑奶奶淫威中面不改色。”余碧若骄傲:“那当然,蔚雨是谁啊。。。蔚雨,你怎么了?”蔚雨还在那里用消毒纸巾擦着桌子:“吓死我了,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