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细雨中的丁香花香在骄阳中消散,整个校园又弥漫了一年一度的哀伤。长廊里,树林间,酒吧中盛满即将劳燕分飞的情侣,各奔东西的同窗。眼泪和啤酒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比夏季的雨水还要肆意的洒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在这两种液体的催化下,人的感情也跳出了控制,一时间春秋快意恩仇之风大盛,出格离谱的事情层出不穷见怪不怪。
这天乐队的几个狐朋狗友在学校旁边的小饭馆聚齐,包间里一反常态静悄悄的。沈涛一个劲喝水,袁小秋一个劲抽烟,关悦把桌上的塑料布撕成一条条的,孙波把那些条变成小辫。蔚雨萧潇他们看着几位前辈的无厘头行为无奈。最后余碧若实在忍不住了:“要不咱们先点菜?”被蔚雨一脚踩下去。
袁小秋把烟往烟灰缸里一扔:“说话啊,平时话都挺密的,现在装什么斯文?”沈涛说:“说什么呀,咱们男生哪儿知道女生喜欢什么啊?”关悦说:“嘿,你倒挺会把自己往出摘的。”沈涛说:“不是往出摘,我们一堆大老爷们给女生挑毕业礼物,你说靠谱吗?”关悦装模作样地说:“你不了解女生情有可原,他们几个可都有女朋友,还有的女朋友多得能开奥运会了,还敢说没经验?”沈涛急了:“你挤兑我有意义吗?挤兑完你就知道怎么糊弄白杨了是吧?”孙波出来打圆场:“好了,大家心情都不好,但白杨眼看毕业了,还是想想怎么欢送吧。”蔚雨说:“这礼物确实难选,一不知道白杨喜好,二不知道她需要什么。”萧潇摇了摇头:“我看白杨什么都不缺。”孙波说:“谁知道她找的什么工作?”一时间一众人大眼瞪小眼。袁小秋说:“关悦,你不是号称什么都知道吗?”关悦说:“大哥,你看看对象好伐,白杨!她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鬼才晓得!再说了,我都多久没见她了。。。”沈涛叹了口气:“这个白杨,真没良心,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吧。”关悦没好气地说:“我看没准。”半天没说话的顾人说:“不会,还没毕业答辩,她肯定还得来。”关悦说:“哼,到时候绝饶不了她!”话音刚落,窗外咔嚓一声炸雷,吓众人一哆嗦,沈涛说:“点菜点菜,快把关悦的嘴堵上!”
几个人吃完了饭也没讨论出结果,外面大雨愤怒地下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他们却没一个人带伞。关悦哀叹:“我再也不在背后说白杨坏话了,刚刚天明明还好好的。。。”几个人傻站了一会儿,余碧若弱弱地说:“我有个办法。。。”
传达室值班的保安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中仿佛看到一个特大号户外彩色遮阳伞从窗前飘了过去,嘴巴半天忘了合上。暴雨中,沈涛袁小秋一左一右抗着伞,其他几个人几乎贴在一起挤在伞下像一群狐獴小心翼翼地一同向前挪动。外面的世界是黑色的夜和白色的水,由远及近的喧嚣,里面的世界温暖而宁静,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突然余碧若一个人傻乐起来,其他人追问笑什么,余碧若说:“看咱们这姿势站得好像个汉堡包。”袁小秋说:“错,那得关悦站中间才像汉堡。”几个人在诡异的静默中行进了一会儿,才听见关悦说:“小秋子,看在你给姑奶奶打伞的份上,肉饼就肉饼吧。。。”众人大笑起来。
很久以后,蔚雨还记得在风雨中飘得很远的笑声,那天晚上,太像一个愉快的梦境。
第二天清早,阳光普照,保安指着男生宿舍楼底下的遮阳伞对另一个保安说:“你还说我昨晚做梦,校门口水就是到腰了,这不就是那把从我眼皮子底下漂进来的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