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光焕发的校副在主持人的隆重介绍下边对观众挥手致意边走上台,习惯性拉了拉黑西装的领子,对四面八方各鞠一躬后走到指挥台前。“山寨指挥台”底下装有轱辘,校副没经验,一脚踩上去,台子出溜走了,校副急,追上去使劲蹬,台子滑得更远,校副怒,猛踏上去,中心点没掌握好,台子翻了,一路滚到了孙波脚下仰面倒下,台子下的轱辘无辜的在空气中转着,四周一片窃笑。孙波深吸一口气忍住爆笑的欲望,用脚把台子翻过来踢回去,又经过黑管,二提首席的传递,最后萧潇补了一脚,功德圆满。校副看着周游归来的指挥台不敢轻易动作,怕再这样下去舞台变成足球场。女主持人不但美丽而且可人,给男主持使了个眼色,二人扶着校副上了指挥台。
校副一肚子郁闷,这还没表演呢就丢这么大人,接下来得更完美才能找补回来。于是,乐队和合唱团被惊呆了,他们眼看着校副一拧那早已不存在的腰,从指挥台上蹦起老高,一手叉腰,一手抡开,非常像半拉王八拳。所有人想:完了,校副疯了。还好白杨经验丰富,带着乐队跟了上去。过了一会儿,校副终于想起另一条胳膊,两只胳膊同时挥舞起来,到某抒情段落,校副的动作幅度得以增大,“哧啦”一声,装模作样放在谱台上的总谱被指挥棒划了一个大口子。余碧若听见声音抬眼看了眼,被校长大猩猩荡秋千一样的指挥动作惊着了,被口水呛到,好几个小节没出来声。沈涛正瞪他,就听黑管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吱”的叫了一声,弦乐的声音哆哆嗦嗦,合唱团为了避免笑场正直的平视前方,正对着校副的那些人厚道的掐自己大腿,奸诈的掐前排人后背。导致雄壮的大合唱被搞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别别扭扭的幽怨,十分诡异,阴云般笼罩整场晚会。这种气氛在“风在吼,马在叫”的熟悉旋律中一扫而空。这是众所周知节奏最容易赶的地方,以前全靠指挥控制着,现在合唱团不敢看指挥,不得不看的一心想快点唱完。于是合唱如壶口的黄河水一样脱缰野马般争先恐后不管不顾地向前冲,乐队在后面狂追,速度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快,以至于很多合唱团员的嘴皮子都倒不过来,于是,本来四个声部的轮唱细胞分裂似的最后也不知道出了多少个声部在空气中混成一片,乐队不知道该跟哪个,只好看白杨,白杨对着听不出旋律乱成一锅粥摘都摘不开的那一堆“细胞”,第一次在舞台上笑场了。
笑场最容易传染,很快,乐队也乱成了一锅粥,冒泡声层出不穷,大镲数次打在了腰眼上吓旁边定音鼓一跳。最后,谁都不知道曲子是怎么结束的,整个音乐像一驾老爷车,车停了,上上下下的零件还叮咣乱响了半天。最后总算所有人都消停了的时候,台下响起了试探性的掌声,最后掌声终于潮水般响了起来,校副兴奋地连连鞠躬,紧接着领导名流顺序走上台来,校副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一律热烈拥抱。教育部某领导很客气的祝贺:“想不到您在音乐方面这么有造诣,怎么一直没露啊。指挥这么大的乐队不容易吧?”校副激动略带神秘地在一片嘈杂中凑到领导耳边大声说:“比马戏团驯兽还难呢!”校副过于得意亢奋,没注意背后一双双愤怒的眼睛。余碧若翻白眼的时候瞥见关悦居然很淡定地在那里用弓子敲谱台,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余碧若说:“新鲜了,关悦离那么近居然没听见。”沈涛不屑:“你都听见了她能没听见。她那耳朵比谁都贼,一万句好话掺一句坏话都能让她挑出来!”袁小秋哼了一声:“嘘,别打扰关悦大师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