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气候渐渐暖和,但梁琅的清晨还是凉飕飕的。最近,秋琦曈都是睡到日晒三杆才起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一向早起的习惯来到这梁琅后改变了。
不见双泠,那丫头应该出去买东西了。她自己坐到梳妆台前,准备拿起墨绿琼簪时,房门“哐”的一下被推开,从镜子里看到殷燚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
“曈姐姐,你太过分了。”殷燚大声嚷道,“暗房出事了。”
“殷燚,你说什么呢?”秋琦曈一头雾水。
“你自己干的事,你不知道?”殷燚看着见秋琦曈摇头,又问:“你真的不知道?”
直到确定秋琦曈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殷燚拉起她往外走,边说:“跟我走,就知道了。”
她被带到一个房间,外厅站着凌叔还有几个丫鬟。这时从内室跑出两个嬷嬷,手里都端着一盆鲜红的血水,触目惊心。
“殷燚,这?”
“早上走出锦湖楼一个送饭的家丁来报,丽芙晕倒了。我怕有什么闪失,赶紧前去看看。见到人的第一眼,我也吓到了,她流了好多血,昏迷不醒。”
殷燚说完,又见几个嬷嬷端着血水从她身边走过。她握紧了拳头,开始害怕了,弱弱的问:“王爷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殷燚少爷已经通知老奴让人请王爷回来。”凌叔走到秋琦曈身边,“郡主,大夫正在里面救治,有什么问题会告诉我们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进出的嬷嬷端出来的血水似乎没有减少。秋琦曈不敢看了,每当嬷嬷走过,她就低着头,双手自始至终握着拳头。
“发生什么事,给本王说清楚。”赫连臣回来直径走到秋琦曈面前坐下,冷然的盯着她。
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她莫名其妙的放松了心,小拳头也不再紧握。虽然明知道赫连臣可能会在知晓此事的前因后果后惩罚她,但她依然觉得他像是悬在她心里的一根救命稻草。
“我们在锦湖楼外抓到丽芙和家丁私通,然后曈姐姐把丽芙关进了暗房。”殷燚说。
“本王问现在是怎么回事?”
“先前有人撞见账房里的阿豪塞银子给丽芙夫人的婢女,接着前几日郡主抓住了夫人与阿豪私会。老奴已查看了账本盘点了库房,阿豪的银两都是私自从库房拿出来的。”凌叔递上已整理好的账本说着。
赫连臣接过账本,此时内室里的大夫走了出来,恭敬的说:“请王爷降罪,小人没能保住夫人腹中的孩子。小人检查过夫人的身体,夫人体质本不适合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再加上被淋湿过,继而感染风寒高烧不退,才导致小产。等夫人高烧退下后,小人再开几副调理身子的补药。”
听完大夫的陈述,秋琦曈呆住了。孩子?小产?完了,她无意伤害了一条小生命,还是赫连臣的种。他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果然,赫连臣阴着脸对着她,“被淋湿?你来说。”
“我不知道。”秋琦曈愣愣的回答。
“你不知道?”赫连臣站起身,怒视她:“人是你关进暗房去的,事也是在暗房里发生的。既然敢做为何不敢当?”
秋琦曈委屈的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你一而再再而三肆意胡闹,本王岂能再纵容。”赫连臣挥手一扬,“凌叔,家法伺候,鞭策三十。”
“她又不是你的人,凭什么家法伺候?”殷燚不满道。
“别忘了,她是郡主,身份上还要叫本王一声皇叔。现在若不让她吸取教训,将来更无法无天。”
“不准,我不会让你伤害曈姐姐的。”殷燚挡在秋琦曈面前大声喊着。虽然他也觉得曈姐姐这次做的太过分了,但是他也不许任何人来伤害曈姐姐。
“不要自不量力,殷燚。”
看着殷燚倔强的和赫连臣对视着,秋琦曈不想再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紧张恶劣,于是从殷燚身后走出,说:“我愿意受罚。”说到底是因为她,赫连臣才失去了孩子,这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对不起。”她低头小声的对赫连臣说,之后跟着凌叔走出房间。
双泠从外面回来,看到的是一副令人遐想的画面。秋琦曈趴在床上,后背露出一大片,殷燚坐在床边,双手在游动着。
“你们在干什么?”看不下去了,双泠大声叫。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快来,我干不了这种女人活儿。”说完,殷燚站起身,走在旁边。
双泠跑上前一看,“啊!”尖叫一声后,问:“小姐,你被谁打成这样的?我要找他去。”本来雪白无暇的后背,如今交错着横七竖八的鞭痕,血迹斑斑,周围肌肤受牵连而红肿起来。双泠忍住泪,又冲殷燚吼道:“殷燚,你怎么没有保护好我们家小姐呢?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我家小姐,你干什么去了你。”
秋琦曈痛得实在说不出话,她清咳两声,弱弱的吐出一个字:“药。”
双泠不说话了,一边涂药一边流着眼泪。
“丽芙在暗房里小产了,那个人认为是曈姐姐干的,然后就成这样了。”殷燚说着:“是,我太没用了,我没有好好保护曈姐姐。曈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话刚落,双泠站起来把药又塞回殷燚手里,擦掉眼泪跑了出去,一路冲去兰苑,来到赫连臣和凌叔的面前。她双手拽紧自己的衣裙,忍住眼里打转的泪水,咬着唇,低吼着:“你恨你们,我恨你们。如果不是你,小姐不会拿自己性命求得赐婚嫁给你。如果不是你,小姐不会远嫁梁琅受尽欺负。如果不是你,小姐也不会被弃野外险些丧命。”
“双泠,你在说什么?”出现在王府的凌战问。
“你什么都不知道。”双泠有些歇斯底里,”小姐为了嫁给一个人,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然后跪在雨中拿着匕首求老爷,最后却是遍体鳞伤的被我们找到。丽芙受的算什么?我只不过让她尝一尝被水淋之后的滋味。我再次见到小姐的时候,小姐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差不多结痂的鞭伤又裂开了,血迹干了又开始流。好不容易取出皮肤里的刺,又高烧不退。你们心疼丽芙,可有心疼过我们家小姐。”发泄完,双泠泪如雨下。
“凌战,先送双泠回去。”赫连臣吩咐着。
见凌战拉着双泠走了,凌叔上前,说:“老奴会查清楚此事。”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是双泠连累你了。”双泠跪在床前哭着说:“丽芙身上的水是双泠干的。我一想到,小姐被她害成那样,我就控制不住想要整她。小姐,对不起。那天我就不该出去,这样小姐也不会成这样了。小姐,你罚我吧,你怎么罚我都行,求小姐不要把我赶走。。。。。。”
“傻双泠,我没事。”秋琦曈趴在床上,艰辛的说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都知道。这么好的丫头我上哪里找去,怎么会赶你走呢。不过双泠,下次不管做什么事前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嗯嗯嗯,双泠知道了。”双泠喜极而泣,“从小到大,双泠见不得小姐被人欺负,以后小姐上哪,双泠就上哪,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小姐。小姐,你先休息着,我去给你炖好吃的,有什么事拉一拉铃铛,我马上就过来。”
秋琦曈点点头,看了眼床头边的铃铛,笑了。这是上次抓鬼用的东西,双泠觉得扔了可惜,于是拿出来修改一下,一边系在自己床头,另一边系在她的床头。有什么事,拉一拉铃铛就知道了。
上过药后,背上凉凉的感觉让她很是喜欢。她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着此时的舒服感,因为之后药效起来了,会有一股火辣辣的的灼热。忽然,感觉背上多了一丝冰冷,她偏过头,看到赫连臣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的床上。
“你走,我不要见你。”秋琦曈说着。即使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可想到身上的伤是他打出来的,还是有些委屈。
赫连臣看在眼里,轻声告诉她:“双泠告诉我这件事是她干的。”然后呢?是不是还想打双泠一顿?
秋琦曈等着他,等他的话。“丽芙自杀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个消息。一下子,她的心凉到最底。
“对不起,要不是我和双泠,她也不会失去孩子,更不会悲痛欲绝选择结束自己性命。”说完,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赫连臣不会因此又来处罚她或者她和双泠。
想至此,她缩了缩身子,往被窝里钻。赫连臣看到眼里,无奈的问:“你这么怕我?”
她不支声,接着试探性的问:“我跟双泠还会挨打吗?”
“你不是替她挨了吗?”赫连臣说道:“阿豪已被赶出梁琅,福顺死了,丽芙是不愿意被发配军营才自杀。”
军营?她知道在轩辕王朝女人到军营,只能当军妓。赫连臣知道了福顺,福顺死了。但丽芙,毕竟那是怀了他孩子的女人,怎能转眼间发配军中。
她抬起头迎上赫连臣的眼神,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失去孩子的伤痛都没有。
“她是你的女人,如果没有小产,她还是你孩子的母亲。”
“孩子?”赫连臣冷笑道:“还未成形,也不过是一摊血肉模糊的脏东西。水性杨花玩弄心术之人,我是决不允许留在王府。”
脏东西?水性杨花?她似乎明白了赫连臣指的是什么。于是,大胆的揣测:“孩子不是你的?”
“如果那么容易受孕,那我现在岂不是儿女成群。”
是啊!四年前赫连臣与她夜夜欢好,也没有怀孕迹象,难道他?不容多想,赫连臣伸手把玩起她耳边的发丝,轻浮的说道:“我行不行,只有你知道。”
顿时,面红耳赤,将头埋进枕头里。什么叫只有她知道?整个王府服侍他的又不是她一人,四年前是,四年后也是。
过一会儿,没有动静,她以为赫连臣已走,边抬起头,结果赫连臣笑着盯着她看,那眼神好像想吃掉她似的。
秋琦曈假装打哈欠,对他说:“我困了。”
“困了就睡一会儿。”赫连臣说着,仍坐在床上。看来他是不打算走了,秋琦曈懒得理他,自己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