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琼湘答应过帮郭彧隐瞒病情,可是当她看到当年那个帮助过他的小恩人如今就晕倒在自己面前,而且恐怕命在旦夕,她也不知不觉泪水充盈,号啕大哭起来,然后唏嘘不已地开车去了医院。
“郭彧,你知道吗?医生说你不到一个月的生命了,你难道就要栖栖孤寂,一人承受着苦难悲伤离世?”李琼湘哭着问。
“琼湘,你知道么,母亲和大海视我比他们的生命还要重要,如果他们亲眼看到我死去,或许是一辈子的伤痛,你难道想让我死不瞑目吗?大海年轻有为,不应该被我耽误拘囿,母亲也有了新的爱情,不可以因我而毁掉。”郭彧说着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那你以为这样做,他们就不会难过伤心了?”李琼湘接着又问。
“起码,时间会冲淡一些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会尘封一些我们之间的记忆。他们以为我去了国外,所以我死后,希望你把我单独处理,安置下就可以了,然后过个两三年,再告诉他们我的死讯,他们都是聪明之极的人,到时候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为我继续好好活着,我会在天堂一直守护着我的家人。”郭彧推心置腹地说。
“你这是何苦呢!就不能呆在家人身边度过剩下时光吗?”李琼湘试图劝服郭彧。
“我是个自私的人。当至亲至爱亲眼看着我死去,痛哭流涕,擗踊哀嚎,而我看着他们,然后带着不舍与愧疚闭目长眠,我会死不瞑目,含恨九泉的,我不想活着历经苦难,死了还要受罪痛苦,琼湘,你愿意帮助我这个自私的人吗?我再问你一遍。”郭彧耗神费力地说完这段话。
李琼湘怎么会不明白!郭彧和赵林芝一样,慷慨良善,秉性执拗,亲人观念极重,宁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为所亲所爱之人考虑周全,铺好后路。
“今生遇到你们母子二人,我也没白来世上一遭,哪怕以后我被他们埋怨痛恨之极,这次我也帮你到底!”李琼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谢谢。”郭彧的话言简意赅,可是却再一次震撼了李琼湘的心灵。
“你愿意收留我么?我还有好多事要做。”郭彧若有所思地又说一句。
李琼湘什么也没说,拉着郭彧的手,会心一笑。
郭志海回到家中冷静了一天,思索了一天,始终是郁结难舒,了无思绪,于是他只得跑到赵林芝公司,一问究竟。
“阿姨,彧儿昨天回家了么?”郭志海焦急地问。
“他昨天下午的航班,他说不想看到分离的场面,所以一个人走了,我都难受好半天了在这。”赵林芝面有不豫地回答。
“阿姨,他去哪个国家了?怎么也没告诉我。”郭志海穷追不舍。
“英国,你也别去找了,他不想让你找他,凭彧儿的能力即使你去了,也是不会轻易找到他的。”赵林芝于心不忍地说。
“彧儿!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郭志海,散尽万财,穷尽一生,也要把你找回来!我不会再失去你第二次!”郭志海突然仰天长啸。
“大海,你先冷静下,阿姨知道你们早就分手了,我们都希望彧儿幸福,既然他想过新的生活,你又何必….。”赵林芝话未说完,郭志海便急着问:“阿姨,您什么时候知道我们分手的?”
“大概五天前。”赵林芝回道。
“可是,昨天中午,彧儿才和我提出的分手啊!”郭志海错愕地说。
二人瞬间都紧张害怕起来,“彧儿,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赵林芝心惊胆战地问。
“阿姨,您别担心,我立刻派人去找。”郭志海安慰着。
三天过去了,二人仍旧毫无头绪。
“琼湘,我这有三个箱子,红玫瑰图案的是给我母亲的,贴有我们照片的箱子是给大海的,青苹果标记的是给我哥哥的,两年后,你以我的名义通过海外邮寄的方式寄给他们。”
“你三天不眠不休,就为了做这些?你这样会随时丧命的!”李琼湘心疼地说。
“早晚一死,不过是提前了几天而已。”郭彧说得很是平静,可谁知道这三天他早已哭尽了所有眼泪,此时已是欲哭无泪,只有心在滴血罢了。
“家里都没食物了,我去买些牛奶之类的,你躺着好好休息吧。”李琼湘说罢便出门了。
“一群废物!三天都没给我找到人!接着去找!有任何消息立马通知我!”郭志海气急败坏地詈骂。
“琼湘,你这几天怎么没来上班?”赵林芝换了号码,费尽周折终于拨通李琼湘的电话。
李琼湘电话是接听了,却不敢言语。
“我儿子根本没有去英国,是不是?你到底把他藏哪里了?!”赵林芝怒吼着。
李琼湘都不忍心听下去了,赶忙挂断,好似她成了这世间罪大恶极之人,然后拿着食物,匆匆回家。
“老板,找到照片上那个姑娘了,她在路边打车走的,我把地址发给您。”派去搜寻的一个人邀功道。
郭志海别无所求,他只想找到郭彧,看他是否平安,于是迫不及待开车追了上去。
“老板,车停在了轩莹小区。”又一个人报告。
“跟紧人,别打草惊蛇。”郭志海命令道。
“忠子,彧儿找到了没?”赵林芝慌乱地问。
“嫂子,暂无线索,你为什不让陈伟斌也帮着找?人多力量大啊。”韩伟忠疑惑不解。
“那是我儿子,和他没关系!”赵林芝冷淡地说。
“怎么和我没关系!彧儿早晚也是我儿子!”陈伟斌推门而入,颇为不满地说。
“我早就派人帮你找了。轩莹小区,快点走吧!”陈伟斌接着又说。
“走,快走!”赵林芝六神无主,心急如焚地去了轩莹小区。
“李琼湘!你把我的彧儿藏哪了?”郭志海追了上来,大力捏着她的手,疼得李琼湘手中的东西掉落一地。
“你抽什么疯!他不是去英国深造了么!怎么会在我这!”李琼湘镇定自若地回了一句。
“那你这几天没有上班,是干什么去了?”郭志海穷追不舍。
“人家来大姨妈,身体不舒服,敢情还不能休假调理一下啊!”李琼湘强装淡定地回答。
只见郭志海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噙着泪水央求:“李姑娘,我求你让我见彧儿一面,就一面!只要他平安无事,我甘愿离开他。”
“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肯低头跪妇人。你这是何苦啊!”李琼湘于心不忍。
“我答应过他,所以不能擅自告诉你们,不过,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你偷偷和我进去看他一眼,千万别让他发现就行,那样会刺激他,我怕…。。”李琼湘说到后面欲言又止。
“谢谢。”郭志海也是说得这么言简意赅。
“你们对我都说这俩个字,我还真有些不敢接受,不过,你俩确实是缱绻羡爱,伉俪情深啊!”李琼湘感触颇深,苍天一叹。
然后,郭志海跟着她悄悄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