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菁菁平安的消息是第二天早上传来的。
刚下第二节课,班主任匆匆进教室来告诉大家,路菁菁已确定平安了,伤势并不严重。全班同学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的女同学还激动得哭了起来。
自己的同学平安无事,她们一颗高高悬着的心子终于放下了。
青木扑到白可灵的怀里哭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白可灵也红了眼圈,无论平时多么不喜欢路菁菁,但那毕竟只是女生之间的一点小情绪,路菁菁,同样是一个年轻美好的生命啊。
一整天,青木都神思恍惚地打不起精神,她一直伏在桌上,等待着下课,放学。
下午,她没有去吃饭,也没有再去教室,她决定了,从此远离孟锦凡,为路菁菁,为他,也为她自己,她必须这么做。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宿舍,脚下像是踩着棉花一般软绵绵的无力,一进宿舍,就朝床上躺下去,朦朦胧胧地睡去了。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路菁菁拿着那本孟锦凡送给她的书,冷冷地望着她,然后一页一页地翻开,那张淡绿色的贺卡出现在她眼前,那玫瑰花丝带,那历历在目的字以及那个花瓣围成的粉红色桃心。
突然,随着路菁菁的一丝冷酷的笑,那张贺卡上面的字由黑色慢慢成了红色,且在慢慢变大,变大……那条玫瑰花丝带也变成一条不断扭动着的血红色带子,那片片的桃花瓣也变成了一滴滴往下滴的鲜血。
恐惧,那无边无际的恐惧向她贴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把她全部包围,包围。
青木在那个充满恐惧与黑暗的世界里挣扎着,喘息着。
突然,一阵强烈的敲门声传入了她的耳朵,把她从那个恐惧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路菁菁不见了,贺卡和花瓣不见了,眼前是一片昏暗,朦胧中她看见天花板透着幽幽的灰白色,门外不知是谁还在不停地敲着门。
青木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这个时候她才觉察到宿舍里就她一个人在。
开了门,只见白可灵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涨的通红地站在外面。
就在那一秒钟,青木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不详之感。
“怎么了?”她一把抓住白可灵的手问,”是不是路菁菁她……”
可灵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快躲起来……快……是路菁菁弟弟要找你算帐,快躲起来……”
青木懵了。
“赶快啊!孟锦凡已经挨了一刀了,难道你还想挨一刀吗?”
青木再一次震惊:“孟锦凡,挨了一刀?”
“快啊!青木,再拖就来不及了。”可灵不由分说把她朝一张床下按,“来,钻到这张床下去。”
“不!”青木咬着下嘴唇,“他要怎样就怎样吧!我不躲。”
挣脱了可灵的手,开了门朝楼下走去,可灵惊慌地出来跟在她后面喊:“姑奶奶,你不要命了吗?给我回来啊!”
任凭她喊破嗓门也没用,青木已经下楼了。
“站住!”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前面,“你准备怎么样?”
青木没有回答他,继续朝前走。
“回来!”严骏驰又是一个命令,随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就在这里,我和你一起等!”
“那是刀子!”
“我知道那是刀子。”严骏驰的声音异常冷静。
楼下,已经响起一片叫嚷声,有一群人正在朝楼上冲上来。
她静静地站在那儿,神色异常地安定,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那是她检举了一个偷同学东西的男生,之后男生的家人在回家的路上将她围住,幸而下课回家的爸爸遇见了,好说歹说,才将事情化解了。
那时的她虽小,却是一点也没有害怕的,而现在,她更不能怕,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盯着前方那方白得一点不可爱的墙壁。
那一刻,白可灵惊呆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乖巧温顺的小青青在眼前这种事态下还能如此从容冷静,换作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也未必能像她这般。
严骏驰惊呆了,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竟然能处惊不变地静候一帮男生的来势汹汹。
其实连青木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让她如此冷静地等待着路菁菁弟弟手里那把刀子。
严骏驰和白可灵不约而同地站到了他们的朋友的左右两边。
几乎就在那一秒钟,他们就碰上了一双闪着凶光的眼睛。
那一刹那,青木突然觉得这双眼睛的主人很熟悉。
哦,对了,他不就是昨晚上背着路菁菁的黄头发男生吗?原来就是她弟弟。
接着青木就看见,那个目露凶光的男生右手紧紧地握着一把匕首。
雪亮的刀口,锐利的刀尖。
那匕首,是准备刺向她的,青木知道。
那匕首上,还带着孟锦凡的血。
青木闭上了眼睛。
“路腾,求求你不要……”是可灵颤抖的声音。
“少废话,不关你事!”那个男生沙哑着嗓子吼道,接着一个箭步跨到了青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