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我居然将金化铁,将天堂变成地狱。
我掀开裹尸布一般的云彩,发现了一具珍爱的尸体。
哦,在天之尽头,我建造了一座巨大的石棺。
——题记
伴随着沙土一点点地将灵柩埋入无尽的黑暗里,一束青灰色的闪电在本就不太明朗的天空中骤然炸开,如同巨狮的咆哮,却更像是一种警告。
可即使如此,身披黑袍的教士仍手捧圣经,唇齿起落间,吟咏的送魂歌从口中源源不绝地倾泻而出,不经意间居然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韵律——悲壮感在压抑中蓄势待发,惊得几只秃鹰飞落高檐,逃窜到墓园外直勾勾地盯着这群身着黑衣的人类。
放眼望去,视野里唯一的纯白是一名穿戴简朴的女人,寂若死灰的面色里透出了逾越了悲痛的凝重。她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墓碑前,双唇紧抿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恸哭出声。但她偏生是如此高傲,强忍着颤抖的身躯,睥睨着已入土为安的男人,一言不发。
“夫人,天色不太好,恐怕是要下雨了。”说话的是一位留着长卷发的男人。
“嗯。”金发女子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却显然没有进行下一步举动的打算。
“夫人……”男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一旁的黑人老妇则悄悄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言。
于是,就这么沉默地屹立着,直到乌云再也承受不住这压得让人近乎窒息的沉重,便在刹那间化为断线的珠子撒落整片墓园。
“够了!都够了!”金发女子忽然低喃起来,无色的液体在她脸上疯狂地肆淌着,已分不清是冷彻心扉的眼泪还是寒意入骨的雨水。
“夫人……”
“下雨了。”金发女子伸出手,如获至宝一样地接住了雨滴,“上帝已经听见吾等的祷告,他的灵魂升入了天堂,得到了永恒的安宁,这就足够了。”说着,又环视了一圈来吊唁的人,道:“我很感激各位在出了这样的意外之后还愿意抽空来参加这一场因为我的固执而举办的非正式葬礼。各位也许不明白这么做的用意,但我想大家对于总统被刺杀的事定然不会草率地认为这只是件单纯的恐怖袭击。”
“谋杀么?”薄唇轻启。一名绅士不置可否地推了推眼镜,似乎对于金发女人的说法表示默许。
“如果夫人需要,我们一定会出庭指认的。”穿着棕色马甲的男人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本地语言也同应声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再折腾下去,你们恐怕也会陷入黑鸦的圈套。”金发女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先避过风头再从长计议吧,毕竟——天色变了呢。”
“夫人……”
“我会给你们一笔钱,你们就先出去躲躲把,在把握充足的证据之前,暂且安分地待着,等我来联系你们。”金发女人咬了咬牙,“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
“但愿在二十年以后,今天在场的十八位同僚还能与我共聚于此,这便是对他……最好的交代了。”
飓风将枯残的叶片吹得在空中不断旋转着,也撩起了所有人的衣襟和头发,扑面而来的寒冷让人迷失双眸,升腾起的雾气模糊了整个视野,似乎听见了什么开端的轻响,怀表上的玻璃便零碎了一地。朦胧的火光熔化了天堂与地狱之间的最后一抹漆黑,蚀骨的烈焰将本已不再清晰的背影全数燃烧,耳边萦绕起诅咒一般的呻吟与哀嚎——喘息吧,挣扎吧,一切都将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