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撩开竹帘出来了,站在念榕身边半晌,隐约泪花闪烁,哽咽的说道:“你总会想开的。侯门绣户的千金哪一个能自己做主的?你想想念榕,嫁进这府里好些年,不也是过了下来。那府里的贝勒定会疼你的。”说完,便低头快步走了,好似身后有什么催着似的。
偏偏青竹抱着盥洗过的锦缎衣服走来了,自然也瞅见了母亲迅疾消逝的影子,忐忑不安的说道:“小姐,那事可是定了。听那些婆子们说起,老爷对这门亲事甚是满意,巴不得你早些嫁入那府里。”
岂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念榕要是嫁入了那府里,她必然也得随着念榕去。随即苦笑道:“你要是有自己的小打算,不妨说给太太听。”
一句话便让青竹面色绯红,犹若霜染的枫叶,嘟嘟囔囔道:“小姐惯会取笑奴婢。”顿了顿,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却无意中听闻大少爷说起,他好似想让你嫁给纳亲王爷,就是那日在古寺里遇见的那混小子。”说到这里,戛然止住,抿着嘴唇,目光如波光般凌凌。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心惊胆战的说完,便扶住了面前的红柱子。
青竹四处看了看,随即低声说道:“昨日我路过外书房,听大少爷和老爷窃窃私语。隐约听到了一两句而已。”
“我爹怎么说?”迫不及待的说完,便掐住了青竹的胳膊。
她怔了怔,垂下头,蚊子哼哼似的说道:“老爷像是发火了,骂大少爷不懂事!”
“我看爹才是不懂事!”那凄厉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松开青竹的胳膊,羞得转过了身去,偏偏迎着一朵开得正艳的合欢花。
“小姐,你难道心里惦记着纳亲王爷?”青竹嗓音微颤的说完,便目瞪口呆的望着念榕。
“小蹄子,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鬼心思?”念榕嘴上冷若冰霜的说着,心里却默认了。
青竹定是猜到了念榕的心思,试探着问道:“那一日在古寺枫林间,他好像说在画里见过你。”顿了顿,话锋一转,“只可惜,我们那时并不认得他!否则,我们细细的问他,从哪里得来的画?这话(画)岂不是蹊跷?”
觉得那朵合欢花上停着的蜜蜂很是碍眼,念榕便心浮气躁的摇了摇花枝。那只蜜蜂乍然飞起,绕了几圈,随即从眼帘里消失了。这时候才慢悠悠的说道:“我猜那画是墨夕送的。”冷笑了几声,继续说道:“否则他为何在父亲面前说起那番话?”
青竹似在云里雾里,痴痴怔怔的问道:“大少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还不是为了他自个儿的锦绣前程!”咬牙切齿的说完,又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把妹子当棋子罢了。”
青竹察言观色了半晌,狡黠的一笑,低声说道:“那岂不是正好随了小姐的心意。小姐这几日魂不守舍,梦话里都喊着纳亲。”说完,便做了个鬼脸,随即捂着嘴笑着跑开了。
“瞎了心的!”骂了她一句,心里却愈发惆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