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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洁白月亮光辉洒在月明溪上,星星点点,不随流水逝去,平静安稳地躺着,桥边流水人家,错落有致。

此时此刻,沈有容的心无法平静,她忍不住问牵着她手的季钧承。

“钧承哥哥,你那日为何会出现在潇湘阁。”

季钧承揽她入怀,轻抚,目光依旧盯着某处房屋,笑道:“容儿,你可还记得那夜你在宫中竹林,我和你说的。”

季钧承低头看她,“你倘若真的懂我当时话的意思,如今就不会还这样问了。”

沈有容心里突然有点落寞,她是不是让钧承哥哥失望了?

“钧承哥哥,我……”沈有容不知为何,流下了泪。

季钧承擦拭有容脸上的泪水,信誓旦旦道:“你不要难过。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知道你不想入宫,我不会让你入宫的。”

沈有容两眼骤亮,高兴地抱住季钧承的腰,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季钧承犹豫了一下,终究没说出口,只是静静抱着她。

夜色渐深,浓重夜雾当头罩下,远近房屋轮廓逐渐朦胧,唯独不远处的房屋亮起几团微弱的火光,季钧承的目光确认般收回,嘴角轻弯,揽紧怀中的人儿。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沈有容嗯了一声,往四周一看,忧心道:“月明溪已接近城南郊外了,如今夜深露重,街上人影稀少,我俩这样回去,路上会不会有危险。”季钧承转眼一笑,轻轻地捏了捏有容的脸蛋,道:“还是容儿想的周到,不过你夫君想的更周到。”

夫君……沈有容愣住,脸微微发烫。

“瞧,桥下是什么。”沈有容后知后觉顺着季钧承的目光低头看,莫景正撑着一艘小船停在桥下流水上,朝他二人唤了一声。季钧承瞬间搂紧她的腰,刹那间两人纵身一跳,相拥平稳落在船上,沈有容被一阵冷风吹醒头脑,迟迟才反应过来。

“三小姐坐好了,我要划船了。”季钧承抱着有容坐下,看见有容满脸茫然无措,轻轻发笑,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觉着累了,睡一会儿吧,很快就到了。”

沈有容静静闭上眼,听着清脆流水声,渐渐卸下一天的疲惫,慢慢入睡,意识模糊时,听到季钧承说:“往月老庙那个方向走。”

沈有容想要回答一句:为什么要向城西走。可是她实在太累,沉沉睡着了。

季钧承感受到身后来势汹汹的火光,搂紧有容的肩,看着有容的睡颜,叹口气,轻吻她温凉的额头。

容儿,你离我想要的样子,还太远,真的太远。

……

季钧廷失魂落魄的坐在石阶上,懊恼的抱着头。沈晔刚刚被一改沉稳的季钧廷撞开,心存纳闷,便跟着季钧廷看个究竟。

沈晔在桥的另一边看到季钧廷寂寞的背影,若有所悟的失笑,他没径直走过去,而是往四周打量了一下,目光落在还未打烊的酒馆。

“来,喝吧。”手提了两坛状元红的沈晔向面容消沉的季钧廷递去,季钧廷被沈晔的声音吓了一跳,迟疑地接过沈晔的酒。

两人一边畅饮美酒,一边闲谈。

沈晔技巧地绕到季钧廷在意的话题上,试探道:“钧廷兄回京以后,似不同以往神采奕奕,此次回来显得心事重重。若是信得过我,不妨与我说说?心里也会痛快些。”

季钧廷神色黯淡,重重叹口气,自己居然都把心思尽写脸上了。季钧廷颔首回道:“我自然信得过你。不过是些儿女心思,呵。”季钧廷望着深不见光的夜空,慢慢说出心中牵挂之事。

沈晔仔细听来,心下好笑,一介莽夫也有这种细腻的女儿心思,正打算打趣季钧廷一番,抬头一瞧,季钧廷眼角竟衔了泪,沈晔愣住。

“钧廷兄勿忧,沈晔若能帮上忙,定义不容辞。”季钧廷听了沈晔劝慰的话,朝他笑笑,目光骤亮,“那,一言为定。”

沈晔笑着点头,抬头望高处的房屋看去,发现夜雾之后升起凶猛的火光,浓烈的烟雾向四方蔓延,沈晔望着那个方向仔细一看,心下骤然一紧,“糟了,那是城东苏家的方向。”

夜风骤起,不过一炷香时间,火势迅速扩散,殃及左右几座房屋。毕竟是深夜人熟睡时,大家睡得昏沉,哪里能及时救火,等火势烧到床边才浑然觉醒。

沈晔和季钧廷带几队人马赶到火灾现场时,果然是苏家着火了。季钧廷忙出忙外,沈晔却愣在火光前,看着跑进跑出救火的百姓,将士,他总觉得事出古怪,除了苏家为何突然起火以外,还有一点,他就是想不出来怪在哪。

旁边的季钧廷推了他的手肘一下,塞个水桶给他,着急道:“你别傻愣在那呀,赶紧搭把手呀!”季钧廷擦了擦头上的汗,纳闷道:“沈晔你觉不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苏家附近邻居都来救火了,唯独没见苏家的人出来。”

季钧廷说完,心下一紧,转头对上沈晔顿然醒悟的眼神,异口同声道:“苏家的人呢?”

一个救火的士兵从苏家里面急急跑出来,手呈一个烧焦的盒子,向沈晔禀报道:“大人,属下在苏家发现这个。”沈晔拿过盒子,打开一看,发现正是让他苦恼烦心了几日的御茶。

沈晔着急问那士兵:“为何只有一盒。”

“沈大人,属下只找到了这一盒。也许,其他都烧为灰烬了吧。”

沈晔失落地把盒子合上,若有所思。

季钧廷纳闷地问那士兵:“你在里头可有见苏家的人。”季钧廷方才跑进去救火时,由于火势凶猛,浓烟熏眼,没留意看四周情况。

此时又有一名士兵着急地跑向前来禀报:“季大人,属下在苏家井边发现一具男尸。”季钧廷和沈晔互看一眼,沈晔急说:“快把尸体抬出来。”

沈晔与季钧廷打量了这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对视一看,都没头绪,谁知身后突然跑出一个身影,手里拿住的东西滑到地上,扑在尸体上痛哭。

季钧廷扫见熟悉的人影,迟疑道:“紫,紫遥……”那人果然抬头看他一眼,季钧廷愣住,问道:“紫遥,你怎么会在这。”

苏紫遥哭着说:“今日趁着家宴空隙,我特地回来看看爹爹,谁知我就出去给爹买个绿豆酥,回来就这样了……”

季钧廷轻摇头,无奈地看着苏紫遥,望着不远处静静躺在地上的酥饼,喃喃道:“紫遥,你真的不应该此时出现在这的,真的。”

沈晔拍了拍季钧廷的肩膀,歉疚道:“对不起了,钧廷兄,我必须把苏紫遥带走。”

沈晔喊来士兵把苏紫遥押入大牢以后,天下起蒙蒙细雨,火势逐渐得到控制,许多具尸体陆续从苏家里被抬了出来。

天色渐亮,沉睡的人还未醒,未睡的人再也睡不着。

……

司徒冰几日未见赫连逸,思念心切,奈何沈莞和于瑾之难得一齐阻止她去大牢探望赫连逸,怕走此一遭,会生出事端。司徒冰无法说服二老,只好趁着天色未亮,偷偷命丫鬟备好糕点溜去大牢探望。

司徒冰一入牢门,就看见苏紫遥绑在木架上,被两名狱卒轮流用鞭子抽打,苏紫遥蓬头垢面,满身都是刺目的血痕,鲜血把裤子染了个遍。

其中一名狱卒上前一把掐住苏紫遥的下颚,威胁道:“臭婆娘,快说,苏彰是不是你杀死的。”

苏紫遥往那名狱卒脸上啐了口血唾沫,冷笑道:“我没做过,我死都不承认。”

司徒冰看见昔日好友竟突然入狱受苦,还隐约听见苏彰死了?这跟苏紫遥有什么关系。

司徒冰的思绪被带路的狱卒叫回,她不敢犹豫的往里走。

“相公,快趁热吃吧。”司徒冰把食盒打开,将一盘盘热糕端出来伸进去给赫连逸,赫连逸见到司徒冰前来自是欣喜若狂,但没有食欲,摆手道:“你定是偷偷来的吧,赶紧回家吧,不然又要被娘亲一顿好训了。”

司徒冰见赫连逸这几日消瘦不少,瞬间眼泪就掉了出来,心疼道:“相公,你快吃点吧,这几日你受苦了。”

几名狱卒把昏迷的苏紫遥拖到赫连逸旁边的监牢里,粗鲁的丢进去,利索地往牢门加上锁链,离开前还不忘提醒探监的司徒冰赶紧离开。

“冰儿,你把糕点拿给紫遥姑娘吃吧。”司徒冰看见苏紫遥满身血痕的躺在牢房里一动不动,甚是心疼的拿了两盘糕过去给她。

“你且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没什么大碍。就是我方才听见狱卒说,苏家上下二十多口人,全都死于一场大火,紫遥成了唯一的目击者,晔表弟似乎在苏家搜出了那批茶叶的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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