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的专属病房内,白帐翩翩,窗帘轻轻挂在两旁,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窜进来。房内静静的,一个唇色苍白的人躺在床上。病床的前面是一个身材高挑,面容较好的女人,她拍拍病人血管,待到鼓起来的时候,熟练地拿起针,插进面前唇色惨白的病人的血管里。过了一阵子,又拿起针扎进病人穴位,只见病人抽搐了下,突然瞳孔放大,吐了口淤血,又重重地倒下去。
“阿茵,把柜子里白色的药瓶拿过来。”江月拉下口罩,拿起桌子上的陶瓷杯喝了口水,对对面一个长相甜美约莫二十岁的女孩说道。听到这话,只见那女孩利索地翻下沙发,拿着白色的药瓶走过来,而后趴在桌子手撑着头悠悠地说了句,“每次看你扎人都像看恐怖片一样。”
江月眼皮跳了跳,抚了下额头,“怎么老没大没小的,过几天来医院报到,手续都帮你办好了,不能推脱。”她已经叫纾茵办了很多次手续了,每次不是中途肚子痛就是朋友有约,各种借口,没有一次成功的,多少人想进这里都只能是期望,她反倒像是求她了。也不知道整天在干什么,没个像样的工作像什么样子。
这话一出,四周一片诡异,这名为江纾茵的女子打着哈哈笑嘻嘻地说,“这医院不是有你在嘛,我还要教学生游泳,还要排练戏剧,偶尔还来这里帮忙,哪有那么多时间……而且那些同事都离不开我,没我在办不成事的。”
顶着一张涂了猪油,堪比长城般厚度的脸,江纾茵装作‘我不是为我自己考虑’的样子,十分忧郁地扯着嘴皮子。作为一个优秀的超级兼职户,虽然年纪不大,但同行的人都不敢瞧不起她,凭着半吊子的技能闯江湖。
脸皮忒厚了,江月挑挑眉,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她的教育出了问题还是,“我不管,你若是敢不来,我就打断你腿。”要不是看在这朵奇葩还是个小天才,早就把她抛到手术台看看她的脑子是什么做的。
“知道啦,有空我就去行吧。”江纾茵敷衍道。
说起两人初遇。那年得空,江月本是去孤儿院义务医病,那是个很美的地方,有很大很大的麦田和草场,麦浪随风甩开,夕阳下,金光闪闪,香味弥漫。很多小孩子都跑过来围在一起玩耍,可是里面并没有江纾茵,不,或许应该说那时候她并不叫江纾茵,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大家只叫她阿茵。其实她并不是很孤僻,相反,她很合群,但有时候却安静地像个小天使。
所有的孩子都去吃饭了,她还没去,她抱着一只玩具熊,搬个小凳子,呆呆地坐在一个人都没有的窗口,小脸靠在窗沿,黑漆漆的眼珠望着除了一片绿什么都没有的草场,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很是孤单。
后来在她呆在那里的一段时间里,阿茵每天都用她那粗劣的跟踪技法偷偷跟在她后面,却从不露面她时间久了她自然发现了她,只是每次正要走向她时,她却比你更早一步跑了。就这样直到她走的那一刻,阿茵终于出现在她面前,那天她拖着行李箱正要走,突然衣服被人扯了扯,阿茵低着头,手拽得紧了几分,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作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抬起毛茸茸的脑袋,萌萌地看着她,“我想和你学医术。”她的人小小的,就仰视着她,“可以吗?”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愣了下,“为什么?”她问。
“不知道。但我真的很想,很想学!”
草还是绿色的,随风舞动,像一阵一阵的海浪。“好。”或许是不忍心拒绝那张萌萌地脸,又或许是那坚定的语气打动了她,她应了下来,把她领养了。
“我叫纾茵。”女孩笑眯眯地说,阳光照在她那张精致的小脸蛋上。
听说她是烈士的女儿,父母被仇家报复,烈火熊熊,父母双双去世。两岁的她一人孤身行走,或许是上天眷顾被孤儿院院长遇见,而这一往一来,就过了五年,那年的她刚好七岁。
“我待会要去排练戏剧,这次我演的是女主角哦,厉害吧。对了,张叔今天要来呢,待会我去接他就好了。不知道这次他会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亲爱的,都多久了,你们还不结婚,听说婚宴的时候有很多好吃的……”江纾茵边开门边唠叨着,声音随着背影的迁移越来越小。
思绪被唤回来,江月听的一愣一愣的,叹了口气,为病人擦好药盖了被子伸了伸懒腰,走出了房门,看着江纾茵的背影远去。她不知道的是这是最后一次看她在自己面前走动。
江家是医药世家,这家医院也是老辈传下来的,在柳州可算是大有名气,只因医院能力强,态度好,完全不用担心什么乘火打劫的事儿,而他们江家可是最大的股东。江纾茵从小就是好孩子,虽然懒了点,但却是个医学奇才,很小的时候就把中西医学了个遍。
江纾茵虽然是孤儿,不过介于她是江月领养的,从小跟着她长大,也算是江月名义上的女儿兼徒弟。江月是有私心,她想让江纾茵继承一小部分股份,即使不多也行,江家人性本良善,既然是江月女儿,自然不会计较太多,可这妮子死活不肯在医院工作,真是让人头疼。
在剧场跟那群人腻歪完后江纾茵想着张叔没那么早来,于是想去游泳馆看看。懒得将衣服脱下,穿着一身橘黄色的戏服,任由裙摆在风中肆意飘动,经过游泳馆的路上有一条河,因为现在是冰雪融化的时候,有段河流十分急,江纾茵望着尽头那如雄狮般水流。迎面吹来的风把紧贴在她脸上的碎发吹来,纱裙外还套着一件长长的大袍子,一路吹着口哨,很霸气地走着八字步,把这美好的形象硬生生地掉了几分。
突然脚步一顿,她没看错吧,这冬日未尽春天刚来的居然有个人在岸边做热身运动,看似像要跳下去游泳,难道脑子烧坏了想去降降温?不等她想完,那人选了个优美的姿势跳了下去,江纾茵边跑边扯着嗓子死命吼依旧没能阻止一切。好在那人是会游泳的,这让岸上的江纾茵松了口气。
江纾茵摸了摸鼻子,只是还没松气太久,那人竟然游到了激流处,很快就听见传来的呼救声。雾草,江纾茵一惊,马上把外衣脱了,留下的贴身连衣裙也被塞进裤子里,在靠近那人的地方跳了下去。入春的水很猛,当江纾茵好不容易把人推上岸的那一刻,那人却蹬了一脚,把江纾茵踹下岸,让筋疲力尽的她措手不及。
“靠,你脚好臭,”居然敢踹她脸,诅咒你长痔疮,“喂,拉我一把,你……”。
没了可以抓的东西,水渐渐淹没她的头顶,把她冲向急流,撞在一块大石头上。好烦啊,那家伙在喃喃地说什么,还不叫人救她。
水渐渐侵蚀了她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