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啊,有风呼呼的往她耳朵里灌,打得她耳膜生痛。她不知道这种感觉还要持续多久。“不要想还有多少路要走,要想已经走了多少路。”她提醒自己,但她无论如何也记不起自己已经走了多远,寒冷让她的脑子变得像四肢一样迟钝。
风雪几乎要将她覆盖,白色的斗篷像残破的旗帜一样在风中飘动。她想迈步向前,但双脚完全不听使唤。“这里比龙塞冷多了。”她叹道,心里怎么也想不出饥饿之王的族人们就裹着一层兽皮在这里生活。詹姆告诉她饥饿族民们有着像海豹一样厚厚的脂肪和长鼻子,他们的头发长而稠密,睡觉时能像毯子一样将浑身裹起来。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
她想说话,可风雪立刻就吹进她的喉咙,那里迅速变得麻木僵硬。安格穿着厚厚的皮衣,一直把他从头裹到脚,浑身上下只溜出眼睛,但裸露的皮肤仍然冻得红肿不堪。“往前走,”他大声吆喝,以盖过风雪的声音,“有冰人的村子。”他想再说下去,可呼啸而至的冰雪立刻让他闭了口。“什么?”艾瑞瓦闻言立刻停下脚步,在她的印象里冰人是一种浑身上下都由冰构成,一开口就能吐出连石头也能冻裂的寒气的恐怖怪物,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往前走,有一个冰人的村子,我们在那里休息!”安格抬起戴了两层手套的手遮住嘴巴,用力朝她呼喊。“去冰人的营地休息,你疯了吗,他们会把我们变成冰块,然后敲碎。”罗科菲尔听后立即反驳,艾瑞瓦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想法。安格听清楚立刻哈哈大笑,笑得在地上打滚,浑身滚满雪花。“首席魔法师大人,”他摘下帽子,把上面的雪花拍打干净。“冰人也是人,是人类祖先的一支,只不过他们天生与冰雪为伍,所以改变了肤色。”他告诉她:“而不是你所想的那种童话里的怪物。”
艾瑞瓦立刻为自己的无知涨红了脸,“以后不要再叫我什么首席魔法师,她把亮闪闪的牌子摘下来揣进衣服里,“叫我艾瑞瓦就好。”罗科菲尔则说:“看来冰人们都是懒汉,祖先登陆时不愿意跟随大部队到内陆居住。”他掏出酒壶来喝两口,可发现牛皮袋子里的酒早已冻成冰块,他恼火的用力用手一捏,就袋子连同里面的酒立刻碎成一片,哗啦啦的掉到地上。罗科菲尔捧着冰块,欲哭无泪。
队伍里有人大喊起来,声音穿透风雪,挤进耳膜。“有人倒下了!”那人大喊。艾瑞瓦闻言立刻往那赶,安格也紧跟在她后面。卜赛躺在雪地上,眼皮微睁,手脚不住的颤抖。安格大叫一声,扑了上去。卜赛看见他努力微笑了一下,他的嘴唇发青,眼神涣散。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几乎要将他覆盖。安格用力拍打着他身上的雪,一边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艾瑞瓦施展魔法,绿色的光芒从她指间溢出,形成一个个绿色的光环。地面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一颗小树苗用力拱破坚硬的土壤,生长起来,但很快就被风雪撕裂了。她又尝试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最终她沮丧的放弃了。
安格脱下衣服替卜赛穿上。“我……好困,让我休息一会儿。”他从牙缝间微微吐出几个字,声音很快被暴风雪吹散。罗科菲尔抬头咒骂着天气,然后一声不吭的把卜赛背起来,步履艰难的往前行进,安格急忙上前搀扶。卜塞感激的微笑了一下,头一歪似乎又要沉沉的睡去。安格又一次把他摇醒:“卜塞,卜塞,这里不能睡,一旦睡了就起不来了。”卜塞抬起沉重的眼皮望了他一下,世界是一片雪白,大雪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北风撕扯着他的皮肤,而这些他都渐渐感觉不到了,仿佛有一股来自地心深处的暖流把他包围,朦胧中他看到草原,他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上,衣袖飘飘。依伦,他最爱的姑娘,骑马跑在他前面。他的手牵着她的手,她在前,他在后,马跑的飞快,草原在他们身后迅速退去。她如丝般的秀发被风轻轻掀起,拍打着他的面颊。
“依伦,”他甜蜜的想,“等着我,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