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咩咩傻傻地看着韩欣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一动不动地侧卧在地上。周围的车辆拼命地按着喇叭,紧急刹车后凌乱地停了一圈,有人过来俯身张望,有人拿着手机打电话报警,韩欣的双腿间,脑部慢慢地洇出来一滩一滩的血。林咩咩茫然地走过去,机械地俯身抱起韩欣的上半身,身边立刻有人大喊着:“放下放下!要保护现场!”
林咩咩顺着声音冷冷地瞥了一眼,慢慢地说道:“什么现场?欣欣在地上难道不冷吗?”她的脸容扭曲,目光阴毒,虽然没有找到说话的人,目光没有着落点,但是周围的人还真的立刻都闭嘴了。她连拖带抱地将韩欣的上半身搂紧了站了起来,韩欣就像喝醉了一样,软嗒嗒地搭在林咩咩的双臂里,沾满了血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脖子上,一小滴眼泪在林咩咩的眼睛里滚来滚去,她努力地将韩欣往自己怀里靠拢,腾出一只手来去拨开她的乱发。
林咩咩嘴唇抖得像一片落叶,嘶哑着声音叫韩欣的名字,韩欣哪里还有气去回答!只见韩欣的脸色纸一样地惨白,额头上一道深深裂开的口子,正在汩汩往外冒血,顺着发角和耳朵,勾画出一个蜿蜒恐怖的路线。最可怕的是她美丽的双眼睁着,可是已经完全没有光彩,眼角似乎还有一滴泪。
这样惨烈的面容,让林咩咩顿时如遭雷击,像是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眼泪在这一刻山洪爆发,一声大哭还没有完全哭出来,双膝一软,咕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韩欣也随着脸朝下地被抛在了地上并向前翻滚了一圈,林咩咩努力伸出手去想要捞住韩欣,却觉得双膝撕裂一般地疼痛,她只闷哼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林咩咩并没有像电视上常演的那样,醒来就已经换洗干净在病房里,手背上插着输液管。也许过了几分钟她就醒来了,依然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韩欣也依然在不远处,脸朝下地一动不动。周围的人在纷乱地议论着,有人在询问,有人在讲述。林咩咩已经哭不出声音来,眼泪疯狂地崩落,她伸长了胳膊去拉韩欣,却还差那么远,她拼劲全身的力气向前爬去,双手在冰冷的地面上被冻得没了知觉,只不过轻微地挪动一下,双膝就传过来钻心地疼,使她几乎又昏死过去,她的徒劳无功的努力,使得她绝望地又咚地一声仰面翻在地上嚎啕大哭。
周围有人蹲下来说:“嘿,姑娘,别动啊,可能你的腿断了,已经有人打120和110了,马上就来了,坚持一会儿。”
正说着,听到警车的鸣笛,人们说着来了来了,自觉地闪开了一条路,有110的警察过来简单地做了询问和拍照,立刻安排救护车把两人紧急送往医院。
次日,风停雪住,太阳又露出了和煦的笑脸。
荼永松看着窗外的阳光,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坐了一夜,抽了一夜的烟。熄灭了手里的最后一支烟,默默地对自己说,算了,忘了吧,过去的事都让它过去吧。冷静下来之后,他开始对自己的作为感到轻微地后悔。
其实他三四天之前就回到杭州了,他的英国行还算顺利,他的主动认错,兼之多年以来斐然的工作业绩,让严苛的英国人一反铁面无私的常态,并没有对他做出严厉的处分,但也要求他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做出补救,这让他心里稍感安稳了些。
回到杭州之后,也有霎那间的思念到心痛的感觉,想把韩欣找回来,就像韩欣所说的从此两人过平淡安稳的日子,但是荼永松是个温和含蓄的外表下掩藏着强势霸气的男人,王者的尊严不容挑衅,胆敢触犯他的人,必定要受到惩罚,想想自己这近一年来对韩欣的宠爱,以及最后一夜苦口婆心地劝导了那么久,连两人的孩子都成为砝码,都不能让韩欣服从他的意愿,他不由得又怒火万丈,觉得韩欣实在罪不可恕,就算有朝一日两人还会重归于好,这次也要狠狠地教训她一次,让她以后永远不敢如此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