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踏进相府的大门,李若锦就被守门的护卫被拦在了门口,
“什么人!可有拜帖?”
说话的侍卫身材挺拔,面容干净,年纪不过二十有余,却长着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让李若锦险些以为这是讨债的恶霸,她捧着字典,端详了他一会儿,希望他能认出自己,见他依旧无反应,李若锦才一字一句道:
“左相府大小姐李若锦,可需拜帖?”
那侍卫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似乎是在从记忆中翻查来人的信息,好一会儿他才道:
“你说你是大小姐,可有何凭证?为何我不曾见过你?”
“这还需要什么凭证?你不曾见过我,我还没见过你呢?”李若锦实在觉得莫名其妙,这古代又没什么指纹识别器,她上哪去弄凭证。
“夫人前些天说了,相府内人多,难免有小贼小盗谎报职位混进来,便予府内人均发了一块令牌,喏,就是这块。”说着那人便把腰间的一块木质小牌取了下来,小牌上除了刻着一个“李”字,也别无何特征,李若锦看在眼里,忍不住内心吐槽,这样的令牌要仿造实在轻而易举,叶氏专挑她不在时设这种规矩,防贼人是假,针对她才是真吧!见叶氏猖獗至此,李若锦倒有些担心还在惜梧苑的芽儿,不知道她不在这几天,芽儿可有被欺负?
那侍卫见李若锦不屑,又道:
“你若是小姐,且不说你身边为何无人跟随,你竟连令牌也没有,实在可笑。”
“本小姐前些日子出去了,自然没有这破牌,你若不信我,大可以将我带到李相爷面前去,看他认不认得我?”李若锦厉声道,一双眼睛直直瞪着那侍卫,心中很是郁闷,为何回个自己名义上的家也这么困难?
“小丫头,你也不看看我们老爷是何身份?你又是何身份?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侍卫嘲笑道。
正待李若锦要反驳时,府门内出来一容光焕发的中年老者,腰间只挂着一枚玉质的令牌,并不见何小木牌,他看了一眼李若锦,朝那侍卫低呵:
“不得无礼!这是大小姐,老爷自然是她相见就能见的,相府也是她想进就能进的,哪需得你允许?”
见是大管家李欢来了,那侍卫立马收敛了神色,态度恭敬地退到了一边,双手一拱,沉声道:
“小的有眼无珠,一时不识大小姐,方才言语多有冒犯,还望大小姐恕罪!”
李若锦根本看也没看他,直接朝着李欢亲切道:
“欢伯,你若不出来,我怕是耗到天黑也不见得能进去。”
“李欢来迟,让大小姐久等了。”李欢低头一礼,看了一眼李若锦手中的书,w在一旁将手伸向前方,作出一个“请”的动作,“大小姐快些进去吧,老爷在前厅等着你呢!”
李若锦迈步朝前走,突然问道:
“侧夫人可在?”
“叶夫人也在,此外梅姨娘,陈姨娘和其他三位小姐都在。”李欢在一旁答道。
“哼,她既在门口阻我,又假惺惺在里头等我,是算错了我回来的时日,还是故意想要治我个迟到怠慢长辈的罪?”李若锦轻哼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想着这叶氏怎么这么空闲,一天到晚就盯着她了,本以为李欢不会接她的话,没想到李欢却开口了,
“大小姐不必为这些事置气,这些事老爷都知道,这才知会了老奴前来接大小姐,只要老爷站在大小姐这边,别的人都不敢如何的,大小姐放心就是。”李欢边走边说。
李若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中却很是不屑,李穆清目前是站在她这边没错,谁叫她是个马上就要送出去的霉蛋呢!而且他既然知道叶氏动了手脚,为何还放纵不管?过了一会儿,她又问:
“欢伯,你可知老爷为了何事等着我?”
“大小姐有所不知,今日早朝后皇上就下了一道圣旨给左丞相府,这道圣旨有关大小姐,所以老爷才等着您过去呢。”李欢解释道,却未言圣旨的内容。
“你是相府管家,圣旨颁布时你也该在场,何不说说圣旨的内容?”李若锦追问。
“是。”李欢应了一声,又道:“大小姐可知我朝的杜国师?”
“你是说杜子冉?”李若锦突然响起不久前容言提到的这个名字,便不由自主说了出来。
“正是,就是十年前在太后寿宴上大小姐想要绊倒的那个国师,看来大小姐记忆还挺深刻。”李欢捋了捋袖子,继续朝前带路。
记忆深刻?怎么可能?李若锦想着她也就听过这个名字一遍而已,不过听李欢这么说,原身该是对这个国师记忆深刻的。可原身为何要绊倒这个国师呢?据她所知,十年前原身不过五岁而已,一个五岁的小孩,去绊倒一个位高权重的国师,找死么?
“小时候的事,谈何深刻不深刻,当时不过年少无知罢了。”李若锦装模作样地感叹。
闻言,李欢奇怪地看了一眼李若锦,随即又展颜道:
“看来大小姐果然是长大了,当年大小姐可还恨杜国师恨得紧呢!”
原身恨这位国师?李若锦突然想起芽儿当初告诉她的一些事,难道杜子冉就是将原身贴上灾星标签的那位国师?她本来想着污蔑原身的该是那种神棍道长之类的人,没想到竟是个位高权重的国师,难怪她那个爹以及其他人都深信不疑,也难怪原身要恨他了。
“如若不是他,我也不会有这十年。”更不用去和亲什么的,后半句李若锦没说,她虽不知李欢是否知道和亲这件事,但总觉得还没明确下召的事不应该到处说。
见李欢无言,李若锦又道:
“欢伯,那圣旨可是也跟杜子冉有关?”
跟她有关,又跟杜子冉有关,联系不久前容言说的话,李若锦大概将圣旨的内容猜了个七七八八,她接下来极有可能是要跟这位国师见面了。
“正是,圣旨的内容就是要大小姐您去大国师府受教三个月。”李欢给予了肯定。
哈?李若锦微怔,虽然早有些预料,但真肯定下来时还是免不了发愣。她虽然跟那个国师无仇无怨,可她如今这个身体的主人可是跟那个国师仇深似海啊,而现在她和原身已经一体,不分你我了,也就是说,这个国师也是她的仇人了,可这样一来,去仇人手下住三个月,岂不是很诡异?她忍不住又问:
“欢伯,圣旨上明说了是三个月吗?”
“大小姐,老奴人虽老了,耳朵却还不曾失灵,当时颁旨的苏公公说的就是三个月没错!”李欢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了前厅,继续道:
“大小姐,老爷就在前厅等着您,老奴不便进去,就送到这儿了,具体详细,大小姐待会可亲自去看看圣旨。”说罢,李欢便停住不走了。
“嗯好。”李若锦扫了一眼前方,倒是记得这个地方,当初她去李穆清书房的时候路过这里过。不过此时她的思绪已经全不在这儿了,若圣旨真说是三个月,而她又答应了容言三日内回去,那岂不是矛盾了?抗旨可是杀头的死罪,三日内回去根本不可能!依照容言不久前跟她说的那番话,李若锦想着他该是早就知道这个事了的,却偏还要她答应他三日内回来,分明就是故意的!
李若锦气愤得拍了一下一旁的廊柱,却注意到了自己手中还拿着容言的书,便自言自语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
这时李若云携着李若烟以及一干丫鬟正从她身后走来,便将这话听了个正着。
李若烟最是沉不住气,不问三七二十一便尖刻了声音在李若锦身后说道:
“大姐姐总算回来了啊,妹妹还以为大姐姐不打算回来了呢。”
李若锦回过身,见一群花花绿绿的丫鬟环绕着一玫红一鹅黄二人,便想起她们是原身的几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看向刚刚说话的李若烟,回敬道:
“劳三妹妹挂念,德王府的落景居美不胜收,姐姐我确实有些不想回来了呢,想着若是三妹妹去了,也该是不想回来了的。”
容言的落景居李若烟自然是进不去的,李若锦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的这么说的。这个李若烟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没跟她好言好语过,本念她才十二三岁,不想与她计较,可今天李若锦正心情不好,也怪不得将她当作出气筒了。
李若烟显然没想到李若锦看着文弱,实则如此牙尖嘴利,她才一说话,就被她顶了回来,这么多丫鬟在,她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只好继续扭转了话题道: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容世子的落景居再好,大姐姐这不也还是回来了吗?到底还是自己的家最好,二姐姐,你说是不是?”
“三妹妹此言差矣,虽是一个譬喻,却也不能将相府说成是狗窝啊,不过意思倒是对的。”一旁的李若云见话题丢到了她这里,立马聪明地纠正了李若烟话中的瑕疵。
李若锦倒是多看了李若云一眼,想着她这个二妹妹从一见到她时就将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书上,应该也是爱慕容言的,不过她倒是没说过什么难听的话,不管她是敌是友,反正比李若烟要聪明多了,至少知道这种譬喻不是可以随便乱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