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自建朝以来,朝礼时间就改在了辰时整,始祖皇帝为此建造了朝鸣台,从此,百官上朝均以三声钟鸣敲定为准。这一改变,撇去了旧朝上朝过早以致百官常有迟到,两眼鳏鳏之态的弊端,使议朝效益得到了明显的提升,始祖此举历来为后世之人所赞颂。
容言出了御书房,一路无阻地到了宫门口,于此同时,朝鸣台上的金钟已敲响三声,金殿上开始议事,他回头朝金殿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出了宫门。
京墨早已在外等候,见容言出来,便迎上前去,“世子!”
“嗯,回府吧。”容言脚步不停,朝不远处的紫黑色马车走去。
“言哥哥,等一等!言哥哥!”宫门内传来一道少女声线的娇呼声,京墨看了一眼后朝容言道:
“世子,是六公主,许是为了昨日六皇子受伤一事。”
“不必理会,即刻回府。”容言翻身进了马车,从始到终,脚步都未慢一拍。
“是!”京墨最后看了一眼宫门口正与禁卫军纠缠的红衣女子,利索地调转了车头,扬长而去。
三年前,这位六公主在自家世子入京的宫宴了见了世子一面后,就想方设法地粘着世子。世子每进一次宫,她都会风雨无阻地前来骚扰。估计天策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当今圣上的六公主心仪玉言世子。这三年来,不知道吃了世子多少闭门羹,却犹不死心。
京墨无声地叹了口气,论才论貌六公主在众公主当中很是出挑,身份也很是尊贵,这样的条件配天策上下任何一位公子都是合适的,可她偏偏只心仪自家世子。依照他对世子的了解,世子本就讨厌女人,六公主恐怕只能痴情空付了。
不过……若锦小姐也是女人,世子好像不讨厌呢。京墨越想越觉得奇怪,驾车的手都不自觉地松了一下,他立马吓得回过神来。
“京墨,回去关三天暗房禁闭,叫京风替你的位置。”容言清晰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是,世子。”京墨不情愿的撇了撇嘴,开始一心一意一地驾起车来。
楚语薇眼看着容言的马车毫不停留地远去,恨不得立马追上去,奈何她连宫门都出不去,被禁卫军拦得死死的。
“王泉,本公主不过一时走的急,忘记带了出宫令牌而已,你又不是不认识本公主,为何不放我出去,赶紧给我闪开,本公主就不治你的罪!”
“王泉,你不过一介小小门禁而已,六公主可是当今太后最喜欢的公主,你今日阻拦公主就是冒犯太后!”楚雨薇身边的一个丫头厉声附和道。
“卑职不敢阻拦六公主出宫,只是卑职职责所在,见不到出宫令牌便不能随意放宫中女眷通行,还望六公主恕罪。六公主既然只是忘记带令牌了,可让人速去取来,到时候卑职见了令牌,定然不会再行阻挠了。”被称为王泉的禁卫军守卫长着一张国字脸,眉宇之间正色凛然,看样子是如何也不肯放行。
“等我去取来,言哥哥早就没影了!你赶紧给我闪开!不然本公主对你不客气了!”楚语薇收回攀住交戢的手,按住挂在腰间的漆红蛇皮长鞭,目光冷然。
“六公主,卑职真的不能放您出去,您就算是打死卑职,卑职也不会放您出去的。”王泉道,握着兵器的手丝毫不见松动。
见公主动怒,一旁的丫头立马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
“公主,万万不可,您昨日才去花满楼大闹一场,太后知道后已经收了您的出宫令牌了,您今日若是大清早的在宫门口动手,太后知道了恐怕要关您禁足了。”
闻言楚雨薇秀丽的眉紧紧地皱了起来,按住鞭子的手松了松,她当然也知道不能再放肆了,可又看不得容言就这样走了。昨日,一听闻本来要进宫赴宴的容言竟然去了花满楼,她根本顾不得思考就跑去大闹了一场,回来被皇奶奶训斥了一顿不说,还没收了出宫令牌。今天好不容易等到言哥哥进宫了,她实在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楚语薇往宫门外望了一眼,容言的马车早就没了踪影,就算是此刻追出去也追不上了,她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慢慢地放下了按着鞭子的手。
“彩凤,跟我去金殿门外候着,四哥最疼我了,四哥在宫外有府邸,我待会就跟他一起出去。”话落她就立马转身疾步往金殿的方向走去。
彩凤一愣,看来今天六公主是铁了心要出去了,若是求助四皇子的话,确实有可能行得通,当下她便立马跟了上去。
“卑职恭送六公主。”王泉紧抿的口微微一松,默默地叹了口气,若说宫里最不好惹的,恐怕就是这位自小由太后宠着的刁蛮六公主了。
德王府落景居浣衣池边,李若锦在京日京月的四目监督兼指导下,小心翼翼地洗着容言的衣服。从起床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上午了,她几乎没有停下来过,此刻的她除了后悔自己当时为了出气抛出海口之外就没别的了。
自从知道自己体内有内力后,她一天比一天明显地感觉到了它的存在,尤其是在洗衣服的时候。而且,她非常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内力像一匹野马,非常不受她的控制。
洗衣服并不是一件特别重的体力活,容言的衣服也并不多,可李若锦却洗得满头大汗。容言的衣物沾了水后柔滑程度加倍,她一方面要用一定的力度去清洗,另一方面又不能太过用力以致衣衫褶皱。这种对力度要求极为细腻的活放在她一个内力不受控制的人身上,是在是一种折磨。
本来她以为洗几件衣服没什么的,就算料到了这种珍贵料子的衣服难洗,她也不害怕,因为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怎么细致去洗。可她没料到这两尊只会做几个菜和一种粥的人武功倒是厉害得很,盯人更是盯得紧,估计现代的灵敏监控都及不上他们。她只要是有一丝偷工减料,衣服就会被再次丢到她面前重洗,想逃都逃不了。
李若锦抬头望了望刺眼的日头,放下手中刚洗完的一件轻滑的衣物,瞅了瞅盛衣盆里,只剩下容言的一条亵裤了,心中顿时郁闷,她活到今天,何时这么认真地给人洗过衣服?何时洗过男人的衣物?一想到还要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小心翼翼地洗眼前的这条内裤,她就内心呕血!
“喂,你们主子的亵裤交给我一个女子洗恐怕不好吧?”李若锦用目光示意站在她身后的京日京月。
“世子走之前并未交代若锦小姐不必洗亵裤。”京月冷冰冰道。
倒是京日活泼些,“若锦小姐,世子恐怕快回来了,您要是不想错过午膳,还是赶快洗吧!”
……李若锦盯着那二人看了半晌,说实话其实她到现在都没分辨出这二人谁是谁。她悲壮地转身蹲下,面红耳赤地洗起这最后一件亵裤来,只要一想到未来一段日子每天都要经历这种劫数,她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