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光景正值中午,阳光明媚得很,李若锦如计划中般顺利地从最靠近惜梧苑的侧门出了府。早先在净水庵的时候,她就通过伴菊了解过李府以及其周围的地方了,再加上她现在有着不错的记忆力,回忆起来更是清晰。她正了正衣襟,揣着包袱光明正大地走上了街去。
李若锦的易容骗骗像芽儿之类的一般人自然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只不过要骗过经过专业训练的隐卫的毒眼却是十分困难的。她才前脚出府,后脚的三只隐卫便跟了上去,只不过京云的隐匿术较李欢的那两个隐卫要高些,所以两者倒也没有碰头。
李若锦自然是注意不到有隐卫跟着她的,她如今只一心想将衣服换个好价钱。
古代的街道铺着一块块的青石板,这些青石板被熙熙攘攘的路人踩得十分平整光滑,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古朴的光,却一点也不刺眼。街道旁的店铺一家紧挨着另一家,招牌四处飞扬,耳边尽是小贩吆喝的声音,好不热闹。
李若锦照着记忆中的路线拐过一条街,在一家名为毓秀阁的绸缎庄前站定。据她所知古代没有完整的尺码系统,所以很少有卖崭新成衣的地方,她手头的这件衣服虽然是成衣,但这么好的面料,这么精细的做工与独特的款式,卖出去应该也不成问题。
李若锦大胆地走了进去,挺直了腰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一进门,就有一个滑头的伙计出来招待她了:
“这位小公子看着面生,不像是本地人,可是上京来赶考的?”
李若锦看着这个身量不高的伙计,一见人就能粗略判断身份,且开口不提生意,只先套近乎,果然是典型的滑头伙计。
“小哥好眼力,在下确实不是本地人,只不过后一条猜错了,在下并非上京赶考,而是上京来寻亲的。”
“原来公子是来寻亲的啊,敢问公子贵姓啊?”
“免贵姓…贾!”李若锦自然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信息,古代同一姓氏的人可不像现代那样分散,若道出自己姓李,难免就要牵扯到京城李家了。
那伙计听到李若锦的回答,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又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李若锦,才开口道:
“贾公子寻的亲莫非是安亲王贾家?”
安亲王?姓贾?李若锦不由郁闷,自己随便编的一个姓氏竟然也能这么倒霉地与王亲贵戚挂上边,早知道安亲王姓贾,她就换一个说了。
“自然不是,在下一介寒门,哪能有这么富贵的远亲呢?”
“那贾公子今日来可是要做身衣裳?”
见那伙计终于切入了正题,李若锦舒了一口气,之前她根本没想过要编个完美的假身份,如今这个伙计若是一直问下去,恐怕她一时半会儿还真答不上来,她正色道:
“非也,在下家道中落,所有的盘缠都花在上京的路上了,哪里还穿得起绫罗绸缎啊,今日光临贵阁,也不过是为了抵押自己最后的一样值钱衣物好换取住宿费了。”李若锦边说边露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贾公子啊,这也不是本店不通情理,这个…如果是成衣的话,依照本店的规定是不收的,毕竟同一件衣服难以找到另一个合身的顾客卖出去啊,贾公子还是另寻别处吧!”那伙计的演技也真是到了家,竟比她还要无奈上三分。
“小哥,如今我是真的十分需要银钱才将这衣服卖了的,要是换在往日,说什么我也是不会拿来换钱的,小哥你就当行行好,先让我抵押一阵子,等我找到了远亲定再次上门来赎回去!”
李若锦边说边将衣服从包袱里拿了出来,等他看到这衣服,她就不信他不动心!
果然,那伙计本还想要拒绝,可在李若锦拿出衣服的那一刻又欲言又止了,瞬间改了语气道:
“这个…贾公子啊,本店虽然有不收成衣的规定,但若是抵押的话本店也许可以通融通融,至于这个价钱的话,小人也不好乱估价,贾公子可否暂时将衣物给小人,等小人去后台禀明了我们老板后再来回复您?”
李若锦闻言松了口气,只要能换钱,都好说,好说。
“当然可以,小哥你就拿去吧,我且在这儿等你。”
那伙计朝李若锦点头哈腰了一下,便如捧着宝贝般将衣服送去了后台。
那伙计来到后台,朝着一位体态臃肿,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欣喜道:
“掌柜的!您快看,今日我们店不知是撞了什么好运,竟有人前来抵押这样的好东西!”
中年男子闻言缓缓回过身来,看见伙计手中的衣服后,本来懒散的目光顿时尖锐了起来,他一把拿过衣服,里里外外仔细地看了起来,又道:“你且将事情经过与我细细说来。”
滑头伙计便将刚刚与李若锦的那段对话复述了一遍。
“你说她姓贾?”中年男子瞬间抓住了关键点,面带疑惑。
“是啊,那小公子是说他姓贾。”滑头伙计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姓贾,莫非有什么不对吗?
“你且将衣物退还给他,并且告诉他本店不收这衣物,叫他另寻别处吧!”
“可…掌柜的,小的不明白啊,您看这衣服,绝对是个宝啊,您为何不做这生意呢?”那伙计本就疑惑,如今便是更疑惑了。
“你懂什么,你看看这衣服的颜色材质,这可是一寸一金的雪锦啊,天策上下除了德王府容世子用这种衣料,还有谁会用,容世子是随便什么人可以得罪的么?这个贾公子定然来头不小,我们小店还是不要趟这浑水的好!”中年男子用手给了滑头伙计一个爆栗,遣着他出去。
那伙计本就机灵,经这么一提点自然是明白了该怎么做,他回到前台,面带愧疚地朝李若锦致歉:
“贾公子啊,方才我将您这衣裳给我家老板看过了,不过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这衣服本店不能收啊,您还是收回去吧。”
“为什么?难道是这衣服不好?”李若锦想着这明明是上好的衣料,刚刚这伙计还满眼放光的,才这一会儿怎么就改了谱?
“这个…不瞒您说,不是衣服不好,是衣服太好了,本店太小实在要不起这衣服啊,贾公子您还是寻别处去吧!”
不待李若锦回答,那伙计便不愿多说地回了后台,这明显是在赶人了。
据她所知,这毓秀阁估计是这京城最好最大的绸缎庄了,若是毓秀阁都不收,别的阁就更不会收了。
李若锦想着当铺也不能去,当铺这种正规当东西的地方需要登记身份信息的,这对她来说实在是麻烦,一来,她要编个让人无从查起的身份实在费脑,二来,她虽然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却不会写啊!虽然古代文盲一抓一大把,可是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文盲却是很罕见的。她自然是不能做这个罕见物种的!
李若锦一脸无精打采地从当铺里走了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一边思索着该怎么办才好,一边问候着容言的祖宗八代。
这个死容言,钱多了不起啊,送个衣服贵的都没人敢要,真是什么人用的什么东西,跟他本人一样讨厌!
李若锦骂够了容言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出了不远的一段路了,她抬起头想看看如今身在何处,便见她前方的一幢楼门面装潢十分精致,颜色也是斑斓得很,看起来十分豪华,尤其热闹。她目力极佳,视线穿过人群很清晰地看到了楼前匾额上“花满楼”三个大字,这三个字风格清润,落笔雅致,瞬间为整个楼提升了档次。
李若锦眸光一顿,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看来这“花满楼”便是传说中令男人黯然销魂的青楼了,也就是“妓院”。她不由感叹原来古代的妓院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啊!
李若锦又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妓院,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变的更浓了。
没错!李若锦就是去妓院卖衣服了!妓院里的女子都爱美,而且腰包又鼓,定然能解她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