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马车开始颠簸起来,车轱辘压着山石发出阵阵声响,李若锦一个踉跄,差点撞到车壁上去。
她立即立即坐起身来挑开帘子,入眼处仍是那条宽阔的大道,只是大道宽阔依旧,平坦却不翼而飞,只见道路上尽是碎岩与树茬等障碍物,仿佛刚刚发生过泥石流般,她不由咂舌,回头问容言:
“这山道为何被堵死了?你上来时就已是如此吗?”
“我本想着,走上山的路下山定能避开大部分埋伏在原本下山路上要伏击你的人,定能省去不少麻烦。不过如今看来,今日来的人不止一批,而去不仅为着你来,也是为着我来。”话落,容言又朝外道:“京墨,停车,解决了麻烦再走!”
“是!世子!”随后马车外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刀剑相碰声。
李若锦从未经历过这种杀机四伏的场面,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但却并未感到害怕恐惧,她瞥了一眼神色淡然的容言,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闪过伴菊的话:
有容世子在,小姐定能安全回到相府。
“你怎么不出去帮一把京墨,听声音,来的人似乎不少。”
“他若是连这点人都解决不了,也枉跟我这么多年了。”容言道。
李若锦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余,容言既然有胆只带了两个侍卫前来,定是做好了万全之备的。于是她换了个话题道:
“你刚刚不是说我体内有内力的吗?可为何我感受不到,也使用不了呢?”
“你仅是有内力罢了,却并无何内功心法辅助,也没有正确的武功招式,自然是使不出来的。”容言道。
李若锦刚想问怎么学内功心法,马车外打斗的声音却突然静了下来,接着就传来京墨的声音:“世子,要留活口吗?”
“不必。”容言淡淡道,没有一丝的犹豫。
这么快就解决了?这回若锦学聪明了,并未询问什么。一群人既然连容言的两个侍卫都奈何不了,又怎么会值得他去追查呢!
她朝容言看去,见他的神色依旧是那般淡然,似乎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正愣神间,容言忽然伸手一把拉过李若锦,在她耳畔轻声道:“别动!”然后将手覆在她的耳朵上,又对外道:“京风,护好人!京墨,召集隐卫,一个不留!”
“是!世子!”马车外,两道声音一致应道。
李若锦心一沉,在容言容言捂住她耳朵前也后知后觉地发现空气中有异常的声波,料想今日的刺客看来还没有完结,本主动身份真是个大麻烦。
明明是危险的时候,可闻着容言怀里特有的药香,感受着耳畔他双手传来的温度,她竟安静了下来。
渐渐地,她脑海中浮现出李以往的画面,在现世中,她的爸爸离开了她,她的妈妈需要她的保护,从小到大,她一直希望有个人可以保护自己。没想到这种愿望竟是在异世实现了,尽管这个保护她的人嘴巴讨厌了点,心黑了点,李若锦的眼眶还是有些湿润,渐渐的,她觉得有些困,闭上了眼睛,就要在这一刻缓缓睡去。
容言似乎觉察到了怀中人的异常,想着大约是刚刚出手的不够及时,梵音阵的魔音还是侵入了她的心神,便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朝若锦道:
“你要是睡着了,我就将你丢出去。”
一听到这话,李若锦的瞌睡虫瞬间被赶光了,她还从来没有过这种被人窥见心思后还羞辱一番的经历,可容言就是有这种让她前一秒还感恩戴德,后一秒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的本事。
李若锦只要一想到容言不过是为了完好无损地运送自己这个物品罢了,而作为物品的自己竟然在这里可笑地被他感动了就火冒三丈。她不由怒上心头,愤愤地踩住了容言的脚,狠狠地碾压起来。
她绝对是用尽了全力的,可容言却毫无反应,似乎被踩的人根本不是他。
见他这般无关痛痒,李若锦踩的跟用心更用力了,这次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放了上去。但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在生气什么,是气容言的可恶呢还是自己的心呢?
此时马车停在一处较为偏僻的路口,马车周围包围着无数黑色的身影,有手持短笛的刺客,也有容言的隐卫。为首的一个刺客眼看第一波偷袭未成,而对方的人又陆续赶来了,连忙吹出一声尖利的口哨。
哨落周围其余的黑衣蒙面人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息,立马齐刷刷地收回了短笛,朝着四面八方撤去。不过片刻功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黑衣人一走,空气中那种奇异的音波也散了开去,京墨正要同隐卫去追,马车内却传来容言的声音:
“京墨,京风,让他们走。”
“是,世子!”京墨看了一眼远去的黑衣蒙面刺客,若有所思。
这一番较量下来,对方虽次次处于下风,却也未损一兵一卒,对方的梵音阵并不能击败自己与隐卫的联手,但自己也破不了他们的阵法,如若不是对方自己停止了梵音阵,时间一长,两边都讨不了好。可奇怪的是对方似乎不像是一支前来刺杀的死士队伍,若是死士,定是要把目标缠斗致死才方休,不会在意自己人员的伤亡,而这群人他们的撤退是朝四面八方的,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减少自己的人手损失,京墨越想越奇怪,便向容言道:
“世子,这群人好生古怪,似乎不像是来刺杀的。要不要属下回去追查?”
“不必,此事我心中已有打算。叫京风护好后车,继续赶路罢。”容言道。
“是!”京墨想着自己跟在世子身边这么多年,可世子的心思仍是难以猜测。不过世子已有打算的事情,自己也不必操心。
不一会儿,马车又缓缓地行了起来。
车厢里,容言缓缓地放开了捂着李若锦耳朵的手。
李若锦也放开了踩着容言的脚,随后一把推开他,身子贴向车壁的另一侧,目光快速地扫了一眼容言的脚,只见容言干净洁白的鞋子上蹭着她小狗似的脚印子,随即她又把目光落在车顶上。心想着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我的鞋子可是一寸一金的雪锦所制,如今你踩了我,且不说我的脚是否受伤,光这鞋,我不会跟你少要一分赔偿的。”容言将若锦的小动作收在眼底,唇角微勾,声音却依然温和。
什么?跟金子似的贵!若锦再次低头看着容言的鞋,果然是上好的材质,这种锦缎物如其名,尽管在车厢内,也泛着雪似的反光。
多贵的布料啊!居然用来做鞋,这也太浪费了!这要是能够带到现代去,得卖多少钱啊!她抬头鄙视地看着容言:“真是暴殄天物!”
容言似乎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若锦的话,赞赏道:
“嗯,你说的不错。这么好的鞋子,竟然被你弄脏了,真是暴殄天物!”
若锦闻言险些吐出一口血来,想着跟这人理论自己估计只有被气死的份,难怪菊姨说他身边没有裙钗环绕,这样讨厌的嘴,哪个姑娘会喜欢他!
“如今我没钱赔你,况且那全是你自找的,你要怪就怪你自己那张讨厌的嘴!”
“我活至今日十八载未至,一直是这一张嘴,倒也不曾有人踩坏过我的鞋,所以你说这是该怪我还是该怪你?”容言淡淡道。
李若锦不由气结。想着再与他争辩下去自己估计还没到相府就先被气死了,她必须马上结束这个话题,而且反正他只是让自己赔偿又没有定什么期限,等自己找到了回去的路,难道他还能追去现代找自己讨债吗?这样一想,李若锦便道:
“算了,那就当怪我。说吧,你要我赔多少钱?回了相府我就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我看不必回相府,想你也不是那种自己欠了债却要靠家里人来还的人。你不是有紫木吗?将它赔给我就行!”容言唇角微勾,心情似乎十分愉悦。
说得倒是轻巧,感情这家伙是看上自己的紫木了啊,难怪刚刚踩他还不躲开,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李若锦想着这紫木签可是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私有物品了,自己还打算带回现代去卖个好价钱的,说什么也不能给他!
“你不是都有这么一大辆紫木做的马车了吗,还差我这点紫木吗!”
“有一句话说得不错,钱总是越多越好的,我可不嫌钱多!”容言毫不退让。
李若锦翻了个白眼:“你是叫做容言吗?传闻你可是天策第一公子,怎么这么贪得无厌!”
“流言蜚语不可信,传闻你还是带发修行虔诚祈福的小姐呢,不过不论你怎么说,这紫木你恐怕还是得给我。”容言神情淡淡,与李若锦的脸红脖子粗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其实从另一方面来讲,我也算是在帮你,毕竟你若是一回相府身上就扛着一笔债,估计相府的人谁都难以待见你的,到时候别人怎么说你我就不知道了。”容言言语真挚,好像真的是为了帮她一般。
李若锦知他不是真心帮自己,却也左右无策。自己回相府本就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存在,拿不拿得出钱来还是一说,就冲自己带着一身债回去,那些本就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人肯定会大做文章,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就要任人鱼肉了,还谈什么寻找回去的方法!长远来看,如今只是失去一样并无何实际用途的东西,也不算是吃亏。但她还是极不情愿,到手的钱就要转交给他人谁都会不爽的。
“我可以先将紫木给你抵债,但只是抵押在你那儿罢了,等我有了钱,还要再赎回来的。你若是不同意,我也无法。”
“好。”容言这回倒是没有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