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又是同昨日一般的场景。芽儿焦急地唤着若锦,而后者睡得迷迷糊糊,伸手一把将芽儿拉开,翻了个身又睡去了,口中还喃喃:“老妈你躲开,别吵我。”
老妈?怎么又是老妈?师父又喊这个真是太奇怪了。但想到静安师父还在外头候着,芽儿便管不了这么多了,师父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了杀人的嫌疑,怎么可以不卖静安师父面子呢?万一静安师父生气了怎么办?她怎么能容许若锦再睡?
“师父,您快些起来吧!静安师父在外面等你很久了,你若是再不起,她就走了!”芽儿伸手去拉若锦,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礼了。
若锦被吵得睡不着觉,无奈地睁开眼睛,这才想起自己昨日确实叫菊姨带自己去藏经阁来着,只好起身。是谁说人生就是一场旅行的?要她说人生简直就是一场马不停蹄的奔跑,累了你也别想停下来。
经过一番简单的梳洗后,若锦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去了静若轩门口。见静安果然早已等在那儿了,仍旧是一身青黑色海青,只不过颜色似乎更深了点,许是今早下了一场雨,湿气惹的罢。
若锦转身吩咐道:“芽儿,今日我与静安师父有事相商,你就不必跟去了,在静若轩准备好晚饭等我回来吧。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芽儿有了上次的经验,便也不再忸怩,领命回去了。若锦这才上前叫唤静安:
“菊姨,我来了。”静安转身朝她福了福:“小姐,那我们这就出发吧。”若锦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去藏经阁的路与通往后山的路是同一个方向,只不过中途会转向另一条岔道。那岔道铺道的青石板上的落叶似乎比静若轩内的还要多,看来这个藏经阁平时来的人并不多。
“我们小姐,就是前面了,不过藏经阁很少有人能进去。”静安用手指着一个方向,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若锦只看到一片冒着水汽的冉冉竹林,哪儿有什么阁楼。
“菊姨,您可有走错?这前方并没有什么阁楼啊?”若锦道。
“小姐,那儿确实是藏经阁,只不过它被百年前的一位高人设在了一个阵法中,所以看不见罢了。奴婢曾经因一心想探查净水庵的秘密,来过这儿多次,只不过每次进去不论怎么走最后都又回到了出口。奴婢想,既然是百年前高人设下的阵,也许是为了等待将来的有缘人吧!奴婢自然不会是那个贵人,小姐倒是可以去碰碰运气。”
天呐!若锦不过是想多读几本书了解了解这个世界罢了,没想到进个图书馆都这么困难。她仔细地望着竹林,突然她想到了某个地方,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指引似的,若锦觉得自己可以走到藏经阁!
“菊姨,我们去碰碰运气吧!”如果若锦没有记错的话,这片竹林的格局跟当初那个冉竹居的那片竹林格局几乎是一样的!只不过这片竹林没有被开辟出来的路而已。
若锦闭上了眼睛,努力回忆着当初走的路线,好在由于当时她警惕性高,多留意了一下路,如今想起来便也没有费多大的劲。
这样摸索着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的路,若锦才睁开眼来。入眼的是一座大约五层高的方形竹楼,由于竹楼的颜色与周围的环境相类似,所以更不容易被人发现。竹楼并未标有“藏经阁”三字的牌匾,但若锦知道这定是藏经阁无疑了。
“菊姨,我们快些进去吧!”若锦的声音绕着竹林转了好几圈直到渐渐没了身后也无人回答,伴菊竟不知什么时候已不见了,若锦想起了当初也是突然就失踪了的亲亲妈咪,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大概有些路,只能自己一个人走吧。
靠近藏经阁,若锦发现它与冉竹居的设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冉竹居是到处都是窗户,而这个藏经阁却是一扇窗户也没有。在若锦绕着它走了一圈后,更是发现它竟连个门都没有!
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了路竟然还不让进去,这是非逼着自己破坏文物的节奏吗?若锦四下搜罗了一圈,找了块较为尖锐又硬实的石头,打算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砸出一道门来。
她抡起石头就朝竹楼本该有门的地方砸去,就在石头快要落到门上时,那竹楼像是有灵性般忽然张开了一道口子,将石块吞了进去,又飞快地合上了。若锦看得目瞪口呆,这竹楼莫非还自己修炼成精了?她可不信这个邪,便又不死心地抡起几块石头朝竹楼一起砸去,可石头还是在快要碰到门的时候又再次被吞了进去,且速度比刚刚还要快一些。
李若锦想着造这间屋子的人决计是个变态,不过变态也是可以被超越的。既然石头可以被吞进去,那么人呢?她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虽然有着会被撞死的风险,但目前也只好先试试了,说不定就可以呢!这样想着,她便退开了几步,迈开步子,朝竹楼冲了过去。
李若锦的内心是忐忑的,但结局却是可喜的。不可否认,她的这种方法看似无头脑却十分见效。那屋子果然把若锦当成一个大石块吞了进去。
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进来了,若锦心下暗喜,开始细细地打量起阁楼内。
整个阁楼的外部是四方正正的,内部却是呈圆筒形的,四壁内嵌满了一层层的书架,整整放满了一楼的书。不过这倒并没有让若锦觉得吃惊,毕竟这样规模的书籍量在现代也不过算个小型图书馆而已,让她吃惊的是这藏经阁内虽无一扇门窗,阁内的光线却亮得很。若锦抬起头朝光线的来源望去,却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既然来自顶部,她想着大约是楼顶开了扇极大的天窗吧,今日的主要目的是看书,她便也不细查了。
若锦走到最底排的书架旁,随手翻开了一本书。最直观的感觉便是上面的文字不是汉字,但自己不知为何却全都识得,书上的内容大致是关于诗词歌赋的,若锦不感兴趣便又顺手拿了旁边几本,翻开一看,里面竟也是诗词歌赋。
莫非这整整一个底层都是诗词歌赋类的书籍?为了验证这一点,若锦又分别拿了同一层间隔较开的几本书,翻开一看果真如此。接着若锦又分别拿出几本第二层,第三层的书来瞧,内容变成了人文地理,经史子集,她又依次往上拿,直到第七排她够不着了为止。
看来这藏经阁内的书是一层一个类别了,这么说来,这藏经阁包含的内容可就不只是一个小型图书馆了,简直是个密集知识文库啊!光她触目可见的便有十多层,谁知道一直到顶上共有几层呢?可见这藏经阁大约是包括了这个世界的所有知识了。
李若锦不禁心下暗喜,这下可好了,不怕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了。
不过还没高兴多久,问题马上就来了,首先,自己若是要把这里所有的书都看完并且看懂,那估计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了,到时候自己都老死了学那么多有什么用?而且自己顶多就半个月的时间,如何能看完?其次,这书架这么高,若是想拿上层类别的书,自己怎么够得着呢?哎,果然,太快来的好运就像过期的牛奶,要喝了才知道!
看来如今只能利用这半个月的时间拣一些重要的书先看了。想罢若锦便取出一本天策史志,握在手里看了起来。不管如何先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总是没错的。
时间静静而过,藏经阁内无人来打扰,四下一片静,只余若锦翻书页的声音,她看一会儿便闭上眼睛,似乎忘记了所有,只余书中的内容满脑子如过电影一般放映。
不知过了多久,藏经阁内的光线暗了下来,满墙的书突然一下子齐刷刷深陷进了墙壁里,片刻后便只余光秃秃的四壁,就像那些书本就未出现过一般无迹可寻。
若锦本想着带几本回去晚上恶补的,如今看来却是不可能了。她站起身,动了动,屁股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腿麻脚酸,难以动弹,看来是时间太长僵住了,若锦只好伸手去揉腿,半天才缓过劲来,但还是发软难以起身。
藏经阁内已暗了下来,若锦突然有种今天会被困在这里过夜的预感,正当她这样想着,身后突然有个人一手抱住了她,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照身形来判断,来者应该是个男子。
若锦吓得噤了声,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那人一直保持这个动作没有动,偌大的藏经阁内,若锦只听见自己乱了拍的心跳声。
这时,藏经阁内的光线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若锦的直觉告诉她,身后的这个人很危险。不过对方并未捂住自己的嘴巴,显然是不怕自己叫喊了,或者说是他在等着自己开口?
僵持了一会儿,若锦想这样耗下去毕竟不是办法,他若真是个危险人物,那么与他哪怕多待一秒都于自己多一分不利。可这个人又是谁?他想干什么?他是一直都在这里的还是在自己进来之后才进来的?自己怎么会毫无察觉,难道是自己看书太认真了?
这样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若锦便又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她很冷。
这种冷并不是因为环境温度而让她感到的冷,而是来自身后那人。若锦感觉那人就像是用又硬又冷的冰块做的,捂得自己也都快成冰块了。
在若锦快要冻死的前一秒,她还是勇敢地开口了:
“你…你是谁?”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这声音中带着一丝因紧张和寒冷造成的颤抖。
空气都快被凝住了,可那人还是迟迟未开口,若锦又道:
“那个…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啊?我很冷…有话好好说可以吗?”见那人的手有些微松动,若锦又道:
“你是这个阁楼的主人?我…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我以为这儿没人的,就只想借几本书看看,没别的想法,你若是不喜,我以后再不来了!”
不知为何,在若锦说到“以后再不来了”时,那人好不容易放松了的手又紧紧箍住了她,似要将她揉碎了融进自己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