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娟还是乖乖的做了饭,又喊苏大小姐出来吃饭。
苏夏应了一声,“忙着呢。你先吃吧。我减肥。”
苏娟自己吃完饭,也不忙着看电视嗑瓜子了,想想还是应该去把袜子洗了,谁让自己现在寄人篱下呢。
苏夏在里面玩游戏越玩越生气,一个猪一样的队友害他们全军覆没了,她大吼大叫,“真是!有这样的废物在,还能不能让人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苏娟在院子的水池旁边站着洗袜子,手都快被冷水刺得麻木了,可是心却更寒,她以为苏夏在骂她“废物”,不由得憋着一股怨气……
这个时候夏晨打麻将回来了,关上铁门,朝院子里走来,“赵大萍这个抠门的,打完牌竟然不管饭。下次不去她家打了。好歹丈夫还是检察院的,怎么抠成这样,连暖气都不舍得开。冻死我了。这回要感冒了——娟啊,给我热点饭吧。再给弄点姜汤。”
苏娟用胳膊肘抹掉几颗清泪,故意说道,“我这腾不开手。你好闺女不知道从哪弄回来一堆男人的袜子。非让我洗,还不给用洗衣机。可见多宝贝这臭袜子呢!可怜我这……哎……这大冷的天……这小祖宗成天里,就变着花的折磨我……”
夏晨紧了紧羊绒尼大衣,朝水池走过去,斜眼往池子里看了一眼,果然是一堆男士袜子,她认得袜子的牌子,是法国的名牌,确实精贵,只能手洗,“怎么回事?”
“哪知道呀。”苏娟神神秘秘的凑近夏晨,“莫不是你的宝贝丫头谈恋爱了吧?点大的年纪,也不知道学点好,吃亏了怎么搞……”
“我女儿怎么样,还用不着你说三道四的。真若是哪个男人能让她吃亏了,我自己配轿子把她送他们家去。我女儿随我,那是名将之后,铮铮铁骨,能屈不能辱。这点你不用操心。轻点洗,别跟有仇似的。这些很贵。是法国‘VAB’高级定制的袜子,洗坏了,你赔不起。我现在都不穿这么贵的袜子了。”
苏娟本想让夏晨教训那小兔崽一顿,结果还是母子连心,只好作罢,自己干吃了哑巴亏,又好奇又想出气,“呀。您说什么‘名将之后’?我在你家做了这么些年,也不见你带夏夏回过娘家。也没见你们提起过。你若真是什么名门闺秀,怎么还给人当‘二奶’呢?”
夏晨不乐意了,没好气的瞪了苏娟一眼,“这是我的家事。好不容易让夏夏不再问了,你怎么又问起来了。年轻的时候,迷信爱情,离家出走,这么些年……”她说着,摆了摆手,那手仍然保养的如雨后春芽般细嫩,“哎,算了。以后不要再提,更不要在夏夏面前提!不要戳我的痛处。”
夏晨叹气,转身欲走,又说道,“晚饭不吃了。你洗好袜子给烘干,叠整齐,这袜子的主人,不简单。兴许真能让夏夏吃了亏。这丫头太单纯,说话做事又没分寸,天不怕地不怕的,谁都敢得罪。以后肯定有吃亏的时候。”
“哦。那她就这样公然谈恋爱,你也不管管?我家娃若是早恋,我非打断她的腿。”
“这个年纪,你越是不让她干什么,她越是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先随着她去,兴致过了,就没事了。她是个自尊自爱的孩子,我对她放心。想想我自己,当年若不是我爸妈管我逼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你看看我现在,算什么呢……”
“不也挺好。成天打牌,衣食无忧……”
“苦不苦,只有自己心里明白。在人前,还不得装装样子。难道逢人就说,跟个怨妇似的,到处抱怨?女人啊,一辈子图什么,还不是图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男人,能够手挽手,相依到老?什么金钱,地位,品牌,香包,还不是内心空虚的代替品,浮云罢了……”
苏娟搓着袜子,不再言语,她还能说什么呢,有钱的太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金钱地位都是浮云,那是因为你有,倘若你没有,再说这样的话,那还不是羡慕跟嫉妒,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真要是什么都不在乎,干嘛成天出门打牌要穿羊绒尼大衣,挎爱马仕的包包,你把这钱省下来救济穷人啊,身边就站一穷人,每个月千把块的工资,还逼着人家大冷的天洗什么臭袜子。
苏娟越想越不平衡,使劲搓着手里的袜子,双手搓的通红,也没有一点暖意,真真的又麻又僵又痛。自己要是长的漂亮,也给人当二奶去。命啊,命啊,这都是命。
……
苏夏把洗好烘干折叠整齐的袜子,装在一个盒子里,送到商大去。
这个时候,若兮在商大综合楼四楼403阶梯教室准备上大课。教授还没有来,大家占好位子,坐在位子上说说笑笑。第二排正中间的位子是太子位,若兮正坐在那里跟老K下着象棋。
眼看若兮又要赢了,老K挥手不干了,“从来就没赢过,总是拖着我下棋,有什么意思。棋逢对手才有意思。”
若兮笑,“棋逢对手有意思,将遇良才更有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每次都能输的这么不露痕迹。”
两个人相视而笑。苏夏就是这个时候到的。她抱着装袜子的盒子,站在门口直呼若兮的名字,“风若兮!你出来!”
一时间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的望向苏夏。
苏夏并没有在意大家惊讶的目光,对若兮招手,让他快出来,“你来。我有事问你。”
若兮笑着站起来,“我说是谁呢,大呼小叫的。这不是我女朋友吗?”
他说着便走了过去,一把将苏夏夹在了肩膀下面,转身对大家介绍到,“这位是我女朋友。还行吧?”
苏夏使劲把若兮往外推,若兮越夹越紧,那画面太像老鹰捉小鸡。
一阵寂静之后,同学们轰然议论开了。
然后他们班的几个同学纷纷过来给苏夏鞠躬,“嫂子好。”
苏夏的脸瞬间煞白,活像一个僵尸,那感觉像极了“英年早逝、永垂不朽”,就差配上哀乐了,呜呼哀哉——
若兮是诚心让苏夏难看呢。看看大家嫌弃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是多么配不上他。
苏夏确实觉得难堪极了,扭过若兮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将他拽到了楼道的咖啡间。
“你的袜子!”
若兮接过盒子,看见整齐如新的袜子,颇为满意,“嗯。乖。”
“我问你,你把仇旭怎么样了!我只是让你教训他一下,让他早点转学,不要成天在附高无法无天的。你倒好,把人家弄残了。你也太狠了吧!蛇蝎心肠!回头又报复到我头上,我还好心给你洗袜子。我冤不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