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P!”苏夏噌的站起来,捂住曹旻的眼睛,“转过身去。给我三秒钟!”
曹旻转过身去,咧着嘴笑着,露出整齐的白牙——没错,是大大咧咧又聪明可爱的苏夏,他喜欢的苏夏,他爱的苏夏。就这样可以每天近距离的在一起了。
苏夏一边迅速收拾课桌一边咬牙切齿,心里暗骂:“该死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来分我的‘另一半’啊。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逍遥自在……”
三秒钟,一切恢复平整。
“好了。你坐吧。”
曹旻转过身,简直不敢相信,“三秒钟……你是怎么做到的……”
然后所有的东西在桌肚里崩溃了,一下子全挤了出来,掉了一地……
曹旻笑了,弯下身去帮苏夏捡东西。
苏夏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哎呦。肚子痛……”然后捂着肚子往厕所跑去。
曹旻直起身子,看着苏夏摇摇晃晃跑开的背影,他笑了,笑的特别温馨。
苏夏听岚晴说过,这个曹旻喜欢她,至于说到曾经为他抢回过玩具,她实在想不起来了,她的印象就只有,他们是小学校友,而他经常站在冬青树下四处张望,至于是不是在寻找她的身影,她也不能肯定。
然而苏夏不喜欢他,她不喜欢像他这样笨重的大块头还带着一股低沉的沧桑,她喜欢像封小野那样的明眸皓齿,透着天高云淡的阳光。
上课的时候,苏夏拿出圆珠笔,在他俩之间认真的划着“三八线”,一边画一边让曹旻看,“嗳嗳,你看好了。是沿着中线画的。我没有占你便宜。你也别想占我便宜。”
曹旻凑过来,压低声音,“邹老师在看你呢。”
“没关系。画好了。你别过界。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曹旻笑,“那会怎么样?”
“那会……”苏夏打开文具盒,里面没有一样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可惜没有学到圆那一章,不然就可以拿圆规扎他了,无奈之下,只好取出一只尖头钢笔,“如果过界,我就拿这个扎你过界的地方。你自己小心点。”
曹旻看看那只脆弱的钢笔再看看自己厚厚的外套,笑了,“好的。”然后把脸凑了过来,“只要你高兴。怎么都行。”
苏夏毫不犹豫的拔掉笔套,对着曹旻过界的左脸狠狠的扎了下去……
“哎呦——”曹旻一只手捂脸一只手捂嘴,生怕惊动了老师。
苏夏笑,“都说了,让你自己小心点。”
阮晓玲高烧住院也有些时间了,本来只是重感冒三天就可以出院,可是又因为伤心过度,不能进食,于是又多吊了几天营养针。岚晴想着若兮那几天会有动作,索性就跟阮晓玲提议说大家要一起凑钱给她做一个“***膜修复手术”,让她一直住在医院里,一直到仇旭离开。好让一切回到原点,一切重新开始。
什么东西都可以修复,唯独受了伤的心,这么做就可以回到原点了吗?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也不过是假装罢了。有些事发生了,就永远都在那了,不可清除不可磨灭,时间越久,越是糜烂。
阮晓玲出院了。
岚晴跟朋友们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完床铺,离开了。
她是笑着离开的,走的时候,还跟护士们有说有笑,说自己又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又可以没心没肺的笑了。
她就一直笑啊笑啊,好像就这样一直笑就真的能忘了哭。公交车将她送到站牌,她仍然看着雾霾的天空微笑,故作轻松的欢快的走到家。打开门,又关上门,看着狭小的空间,看着小桌子上的剩菜剩饭还没来得及收拾,她想起父母这些天还一直在酒店里忙,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说“感冒啊,小毛病,住什么医院啊。你的那些朋友还真是小题大做。不过,也算是你的福气。有这么要好的朋友。”是啊,多么要好的朋友,狠狠的打完你再给你一颗糖,就这样无休止的玩下去,那好啊,那就奉陪到底,谁还玩不过谁。
她终于趴在残羹冷炙的中间,放声的哭了出来……
一个人在人前怎么糊弄都行,自己的那关过不去就没有任何意义,一个人在人前怎么笑都行,一旦回到自己,还是忘记不了哭泣……
其实,阮晓玲做手术的钱,是苏夏一个人出的,她怕阮晓玲不接受,才让岚晴告诉她,是大家一起凑的。
苏夏看见阮晓玲走进教室,脸色尚可,深情也淡定,这才放下心来,对她点头笑了笑。
阮晓玲故意不看苏夏,从她身边绕过,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井司柏看了半天的小说,终于累的趴在课桌上睡着了。阮晓玲放书本的声音惊醒了他,他抬起惺忪的眼眸,举起慵懒的手臂,朝她挥手示意,“病好了?什么病?可传染?”
阮晓玲笑,“传染性神经病。你小心点。”
井司柏“哦”了一声,又继续睡觉。
曹旻看苏夏的神情不对,小声问道,“不开心?没事吧?”
苏夏收回自己放在阮晓玲身上的目光,她想得到一个回应,可惜只是空等而已,她的神色黯淡下来,自嘲的说,“没什么不开心,也没什么开心。生活不就是这样。没法指望大家都开心。”
曹旻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多说多错,于是就问她,“快到中午了。你饿不饿。我去食堂给你买些点心。”
“你烦不烦。都说了,不要企图讨好我。没有一点意义。做好你自己吧!”
苏夏嘟啷着往教室门口走去,她确实饿了,准备去食堂买些吃的。结果一出门就看见若兮踢着大长腿朝这边走来,她赶紧背过身去,往回赶。
“回来。”是若兮的声音。
一连好些天没什么动静,苏夏还以为若兮这个人特别乐于助人不计较回报呢,可事实上,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做任何人都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这不还是找来了吗?苏夏跟自己说,什么都能勉强答应,上、床不行,绝对不行。
苏夏只好努力堆出一个奇怪的笑脸,转身又朝门口走去。
两个人在教室门口面对面站着,引来一阵骚动。
大家都在里面小声议论,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阮晓玲冷哼道,“这还不明显吗。苏夏这种人条件也不错,自然想更上一层楼了。”
曹旻瞪了阮晓玲一眼,阮晓玲便埋头假装看书。
井司柏又抬起他惺忪的眼眸,“唔,好吵……”
一时间,教室门口那点滴的地方成了全年级关注的焦点。
苏夏跟若兮面对面站着。
苏夏踮起脚,又拉低若兮的肩膀,这才够上跟他耳语,“那个不行,真的不行……其他的,好商量。”
若兮听完,愣了几秒,顿觉好笑,站直了身子,跟苏夏拉开距离,“你想到哪去了。你想的美!”
“那就好……”苏夏缓和了一口气——可是什么叫“想得美”?
“这个给你。帮我洗干净。这些很贵,只能手洗。”若兮从后面拧出来一个大袋子,袋子里面装的全是穿过的袜子……
“啊?!”苏夏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他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难道不是女朋友应该做的事情吗?”
苏夏的脸都变绿了,快要背过了气——这难道不是一种羞辱?!这怎么能答应!
最喜欢看热闹的岚晴这个时候自然是站在他们班走廊里的最前面,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她看见苏夏脸色不对,怕这个大小姐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于是慌忙跑过来挽住了苏夏的胳膊,及时阻止了苏夏想要接过袜子然后随手扔下楼去的冲动。
她趴在苏夏的肩头,小声的嘀咕,“姑奶奶。别冲动。你还欠人家人情呢。你想怎么还?!不帮人家洗袜子,难道要跟人家睡觉吗!”
苏夏倒吸一口凉气,也对,自己刚才还说其他的好商量,脾气一上来就什么都忘了,幸亏岚晴及时出现,控制住了即将崩盘的局面。
苏夏叹了口气,咬咬牙接过了若兮手里的一大袋臭袜子。
若兮平时很爱干净,每天都换袜子,换完自己就给清洗干净了。这些袜子是他专门给苏夏攒的,为了积攒这些袜子,他没少嫌弃自己,甚至还吐了一回,就是为了当着曹旻的面欺负苏夏,还真是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