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穆天旸接到密报,信中对于瑞王在南越拉拢文武要员之事言之凿凿,可惜未有实证。恰巧周贤妃抱病,穆天旸急召穆珏回京侍疾,南越由穆钦接管。
接到诏谕后穆珏无奈撤回主力,一路飞马扬尘,直奔那座三年未踏足的国都。
母族不显,他也不及穆铮、穆垣讨穆天旸欢心,三年前得以奉旨坐镇煌京于他是极佳的出路。母子俩不争不抢,恪守己责,因为不对人构成威胁,在这三年来的风云变幻中从未出过差错。
此番急召,必然是有对他不利的消息。中断了将颜氏旧部一网打尽的计划,他不甘心。离开这片镇守三年的地方,他也不能舍得。
承载了许多的疑惑与不安,穆珏几乎不眠不休,七日内赶到盛安。
五皇子穆珏其人丰神俊朗一向为外人称道,更难得的是他脱于皇家贵族的潇洒不羁之风。他不受重用,于是寄情山水,交友遍天下,曾是盛安城中名门淑女暗许的良人。
而这昔日的潇洒王爷重回盛安,从他身上却只瞧见沧桑二字。
病中的周贤妃眉眼憔悴,咳声不止,见到儿子后硬要强撑着坐直,却被穆珏抢先一步扶稳,周氏紧攥着儿子布满轻茧的双手,不觉红眼,哽咽。
母子俩阔别多年,穆珏路上酝酿了不少话语,此刻在母亲的病容前竟迟迟开不了口,眼中含着泪光,半晌颔首道:“儿子不孝。”
周氏的泪水终于决堤。一个无宠的妃子,所有的希望都系于独子,三年未见,她可谓熬尽辛酸。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周氏轻细抚他的脸廓,而后轻拍他的肩,含泪微笑,刺痛着他的神经。
母子俩只享受了片刻相聚的温情,他甚至来不及询问母亲的病情,就被内监一道急旨召去御书房议事。
而此刻的饮水楼内,南浔正同穆垣对饮。穆珏回京,南越的颜氏旧部有了喘息的机会,穆钦也由此获得监理南越政务的美差,她想要的都圆满得到。
穆垣也不恼被她利用了一回,反而若无其事地与她笑谈,这倒令她焦灼。
“这可不像殿下的行事风格。”南浔轻抿了口茶,茶杯巧妙地挡住了她的眼睛,她却能瞧见穆垣的神情。
穆垣促狭一笑,轻掸袖上灰尘,继而说:“那阿浔以为我该如何?是对穆钦穷追猛打,还是就此迁怒于你?”
五月的盛安已经闷热难耐,这句话将气氛推到了最热的一点。
南浔没有立马接话,心里不停在想这个人在想些什么。
“我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一旦被我认定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更改。”穆垣一步步朝她走近,眼神温柔笃定,暧昧气息蔓延开来。
这个男人无非是想给她编织一座感情牢笼,她清楚知道答案,可碍于接下来很长的一段路必须和这个危险的男人站在一起,她不能捅破这层关系。
南浔的眼神略有闪烁,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说:“殿下确实该从盛安城中选择一位名门贵女,日后方能如虎添翼。”
穆垣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倒是颇为享受她装傻后的羞赧情态,邪魅笑道:“她们是水,能安稳于我鼓掌之间,也能免去我许多麻烦,只是太过无趣。而你是寒渊底下的冰,远远地看上一眼便觉彻骨,可你知道,我偏偏对疼痛有着特别的爱好。”
南浔慢慢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眼中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