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是一匹汗血马,当初容璟为了驯服它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南浔伸手轻触马脸,它竟没有抗拒,反而哼声往前凑了凑,样子十分亲昵。
众人惊异。
方汲润讶然道:“随风的性子犟得很,阿浔你是怎么驯服它的?”
一旁的容璟嘴角微扬,似有一种契合激荡着他的心神。
小动作被穆垣尽收眼底,一丝笑僵在脸上,半晌说:“既然容璟愿意割爱,南浔姑娘和随风又有缘分,那最好不过。”
南浔一脚踩上马鞍,借力翻身上马,动作敏捷似行云流水。随风也格外给面子,甘心任她驾驭。
美人马上英姿赏心悦目,可就在一瞬间,容璟瞧见远处三匹枣红马冲出马厩,发狂地朝着随风奔去,随风受惊扬蹄,险些将南浔抛下来。
容璟一行见势迅捷上马追去,可随风速度本就快,现下更是狂奔乱窜,南浔控制不住它,只得紧抓马鞍保证不摔下马去。
耳边是随风的嘶鸣和众人的呼叫声,嗡嗡扰人心神。
容璟渐渐靠近,蹙眉伸手朝她喊道:“把手给我。”
两马一前一后,她只有松开紧抓马鞍的手才能够着容璟,可一松手即有可能面临摔下去的险境,她犹豫了。
身后人的眼神是那么笃定,此前多番搭救的场景层叠交错,看似遥远的距离变得那样近。
她的手渐渐放松,身子往后倾,而容璟始终保持伸手凝视的姿势,不断地用眼神给她鼓励。
指尖相触的那一刻,心头划过一阵电流,随后是双手交握,容璟发力,受惊的人稳稳当当地被带入他坚实的臂膀,落在草地上。
独自前行取暖的日子过了这么久,原来有人的胸膛温热可依靠。
容璟终于舒眉,可他以身为垫,后背扎扎实实地落地,一阵激荡令他额汗顿生。此时南浔惊魂未定,整个人贴在他怀里,一种暧昧气息横生在两人之间。
穆垣离二人只有几步,看到这一幕嘴角酸涩,不久又露出笑容。
南浔面颊泛红,尴尬地起身,垂下眼睫,说:“多谢容世子。”
容璟嘴唇发白,勉力站起来,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
南浔觉察出不对劲,刚想询问,见覃浅匆忙赶来扶住容璟,给他服了一颗丹药,而后欲带他离开。
转身之际,南浔惊见他白袍被血浸透,整个后背猩红触目,不由以手捂嘴,以免自己惊呼出声。
方才为了救她而坠马,一定是引发旧伤……
“这是怎么回事?”南浔怔然开口。
扶风愤然道:“还不是为了给你找解药——”
容璟低沉的声音传来:“扶风住口!”
穆垣拧眉,他以为南浔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容璟执意离开,南浔不会多问,可穆垣毫不吃惊的模样说明他对此事了然于心,竟也瞒着她。
“殿下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真相吗?”南浔紧盯穆垣,眉目间隐有戾气。
穆垣转身背着她,将一切和盘托出:“容璟早年生过一场大病,偶得一位高人救治活了下来,他知道你中了九炙之毒便四处寻找那位高人。你也知道,世外高人通常有些怪习惯,比如这位一定要容璟赤手空拳与猛虎搏斗方肯交出解药,他赢了,可活活被啃去一块皮肉。”
一字一句如同针刺在心。
怪不得那日派覃浅送来解药,怪不得从那以后再没见过容璟。
今日赴约就是想确认他有没有事,想必他事先得到消息才强撑来此,却没想到为了救她再次重伤。
别人算计她,她也计算别人,可容璟多次舍身从未计较。
终究是她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