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人模样的男子飞身上前,一脚将惊马踢翻在地。南浔方才从车内走出,步摇因马车颠簸微微倾斜,勾起一缕青丝,自成一股媚态。
这一幕张皇落在玄袍男子眼中是何等的可爱,南浔一直都不知道。当然,这是后话。
南浔一见救她的就是这人,心内的探究之意又多了几分,整了整发饰,微微欠了欠身子,说:“多谢公子搭救。”
“举手之劳。”玄袍男子微笑相对,暗自打量南浔。
南浔眼尖,看到玄袍男子的护卫右手虎口有一枚朱红色的太阳刺青,那是平凉皇室侍卫专有的图腾,她曾在沧州见过一位从平凉来的侍卫,不会认错。这玄袍男子气度不凡,八成是慕容衮的儿子。
平凉刚刚提出以升景公主和亲,便有皇室中人出现在盛安,大有蹊跷。
南浔遂笑问:“还请公子告知姓名所在,以便南浔家人登门致谢。”
“你我萍水相逢,区区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在下还有要事,告辞!”
玄袍男子似乎洞悉了南浔的意图,领着侍从便匆匆离去。南浔也没有追问,既然来了盛安城,总有碰面的时候。
容璟回到安国公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容翦。
“父亲。”容璟瞧着容翦形容苍老,心中不忍。
容翦从袖中拿出一枚墨玉指环,递给容璟,面色凝重,说:“勋奇从一个窃贼手中得到这个东西,追问之下是前几日从一位打扮光鲜的外来客身上扒来的,你看看。”
容璟看出些名堂,却迟迟不敢开口。
“想到什么便说出来。”容翦闭目凝思。
记忆中的父亲一贯严肃,对待他却总是温和可亲。唯有一点,不能提“平凉”二字。幼年时他曾说想去平凉看奇峻山川,父亲责罚他使断了一根两指粗的藤条。容璟以为父亲是为这双残腿而痛恨平凉,故不敢再提。
“这是平凉皇室才有的徽记。”容璟再三确认指环上的麒麟徽记,才敢对容翦提出“平凉”二字。
容翦双腿因迎战司徒佑而废,这是他的心结,司徒佑已死,平凉便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他也曾多次献上抵御、乃至歼灭平凉的对策,可惜腿残的他再也不得穆天旸重视,安国公府凭着仅存的威望立世。
容翦缓缓开口:“这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京城,必定是有人混进来了。”
容璟皱了皱眉,父亲安居多年,他内心不愿父亲再次卷入风波,说:“如今也只是见到这个东西,未必就是——”
“小璟,你不该阻止我。”容翦微怒。
阻止不了,便只能成全。
“说说你的想法。”容翦问。
“慕容衮迟迟不肯立太子,如今赶着公主和亲之前议定,总觉得有些刻意。太子带着送亲使团来大楚,绝不仅仅是为了彰显诚意这么简单。”
最无奈的不是对于敌人的进犯一无所知,而是你明明知道对方有阴谋,却不知从何抓起。
“单凭一己之力难以掀起风浪,盛安城中必有其同党。恐怕要查一查了。”容翦心情愈加沉了几分,避世而居,他的心却从未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