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穆亭宜之后的这段路程总算没有波折,南浔一到寿康宫,成了宫人们偷偷打量的对象。
方太后年近六十,保养独到,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多岁,典型的和蔼可亲,南浔却不这么认为。穆天旸继位路上的石子,多少方氏也有份清除。她保卫侯府声威厚宠不减,又岂会没有几分手腕。
“南浔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
南浔行礼问安处处皆是大家闺秀的体统,无从挑剔,方氏突然觉得这姑娘并不令她厌恶。
“免礼,到哀家跟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南浔照做,却开始腹想方氏的用意。
“哀家只有一个亲兄弟,母亲生了他就仙去了,哀家一直视他为骨肉,你犯险救他一命,也是救了哀家的命。”方氏说到动情处竟有些泪湿。
南浔不为所动,方氏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有什么事在等着她。
“义父对南浔恩重如山,南浔理应报答,太后娘娘言重了,南浔愧不敢当。”
方氏心想南浔是个明白人,也就不藏着掖着,直说:“先前卫侯请旨封你为郡主,哀家可以成全你,只是你也要做出一些让步——”
“太后,南浔别无所求,只求侍奉义父膝前。”她为了留下差点连命都丢了,怎么能走。
方氏叹息,说:“你这又是何必。”
“太后容禀,南浔十岁家破人亡,义父念在故交之义养育南浔数载,若无义父,便无南浔。”南浔故作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在精明却重亲情的方氏面前,示弱是最明智的选择。
方氏一早便知方自量说的南浔之母搭救惠芙长公主是托辞,如今南浔和盘托出,也算坦诚。可惜这姑娘留在盛安始终是个祸患,她不愿意拿方氏一族冒险,也不愿意和方自量疏远了。
“哀家自然相信卫侯,先前京中是有不少非议,可你初到盛安,这流言起得蹊跷,哀家不是糊涂人。”方氏信得过方自量,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她觉着南浔的品行不错。
京城的流言和益侯府的攻击来得太快,若有心深究,定能察觉其中端倪。南浔自然清楚,这里也有避重就轻的意图。
“太后娘娘明察。”
“不过哀家听说你同太子、昭王走得很近,你应当明白,女子无才便是德,权术算谋不该是你所行之事。”
南浔察觉到方氏有所松动,说:“南浔一介弱质女子,有的不过是些小聪明。太子昭王看重卫侯府,南浔身在其中,当不遗余力为义父分忧。”
方氏不怕南浔站在谁的背后,皇室嫡庶尊卑乱不得,凭她一人又能如何左右大局?说到底,南浔是卫侯府的人,除了方自量选中的人,谁有敢完全地信任她?而方自量选中的人,一定也是穆天旸授意。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能辨清时局,谨守本分,前途不可限量。”
若非对面是方太后,南浔恐怕要忍俊不禁。她哪里会有什么好前程,横竖不过是个侯爷的义女,名不正言不顺。
方氏兴许也察觉到自己的场面话瞒不过机敏的南浔,要她为自己所用,总该给些甜头,于是说:“只要你安分守己,哀家绝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