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之所以为危机,在于它的猝不及防。
麻烦缠身的穆铮意识到这一切有人谋划,愤恨至极。
“穆垣禁足王府摘得干净,真是一步好棋!”
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针对他而来,天底下最想他栽倒的就是穆垣。
穆英比穆铮还恼火,当初借张晋之之手对付穆垣是他的主意,如今方自量平定西平水患,这件事怎么也该过去了。
可如今穆垣一连给穆铮出了这么多难题,难保穆铮不把气撒到他身上,把心一横,说:“这些年他给皇兄找了不少麻烦,只要皇兄首肯,我这就要了他的命。”
穆铮本就怒气难平,听了这话随手便将砚台砸了过去,怒喝:“蠢货!”
穆英被那一下怔住了,从前出的纰漏也不少,这还是头一回见穆铮发这么大的火,有些害怕,亦有些委屈,解释道:“我还不是为了大哥——”
“我比谁都不愿他活着,可他若死了,父皇第一个就怀疑到我头上。这些年咱们跟老二明里暗里争斗,你以为父皇看不出来?不过是没犯到父皇的底线,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穆天旸不是太平世界里走出来的皇帝,虽然一出生就是太子,但他也一手清除了作乱的兄弟。
人心都是有所偏私的,对于异母兄弟可以杀伐果断,换成自己的儿子却不行。穆天旸不指望皇子们一心一意地辅佐太子登基,至少要保全他们的性命不会断送在亲兄弟手里。
“是我冒失,皇兄若有主意,尽管交待于我。”
始终是自己的亲弟,穆铮不忍苛责:“这阵子你什么都别管了,多进宫陪陪母后,剩下的事交给我。”
南浔饶有兴致地坐在凉亭里给湖里的鱼投食,瞥见远处常恭引着穆铮前来,兴致越发浓了。
终究还是来了,南浔浅笑嫣然。
穆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懋园。或许是从何统领处离开顺道来瞧瞧,或许是在他绞尽脑汁不得妙法时第一个想到了这位曾语出惊人的女子,又或许是他还起了别的心思,这些此刻都不重要。
穆铮望着水中鱼儿争食,深有同感,却只淡淡言:“姑娘好兴致。”
“太子殿下近来公务缠身,大驾光临,南浔惶恐。”
有穆钦、常恭在,南浔对于太子的处境了如指掌,他不会单纯地来看望一位名声欠佳的女子,既然他想度过这一关,南浔不妨助他一臂之力。
穆铮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如此他也不必赘述种种,直说:“姑娘惠质,屈居于此实在可惜。若姑娘愿意襄助于我,我也定能助姑娘回到侯府。”
南浔轻蔑一笑,说:“殿下保全自身尚显捉襟见肘,何来承诺于我?”
穆铮哑口无言,摆明了欲擒故纵,要告诉他此刻是他在求南浔,而非他对南浔施恩,好一个厉害的女子!
“既然姑娘对于局势看得如此清楚,应当明白本宫还没输,谁对姑娘有利,姑娘自会权衡。”穆铮吃定南浔有所图谋,没人会拒绝那至高的权力。
南浔依旧不露声色,低头作势告退,说:“既然殿下成竹在胸,无需南浔多事。”
南浔走了几步,穆铮唯恐这场博弈就要落败,终于开口:“姑娘不能在本宫与穆垣之间做出选择,卫侯爷却一早就选择了本宫,恐怕你不能置身事外。”
方汲润同穆垣交好,多年来卫侯府一直与越王府绑在一起,方自量竟然选择了穆铮,并且此前从未透露过。
或许方自量一早便有了选择,只是南浔不知道,那么方汲润呢?
细思极恐,不论如何,南浔此刻该有自己的选择。
“事到如今,殿下只能弃了驸马同孙太常。至于李将军,毕竟镇守边境多年,劳苦功高,又是皇亲,皇上不会苛责。殿下可向皇上请旨,安国公世子容璟骁勇善战,派他去辅佐李将军除寇。”
穆铮心内狐疑:“容璟?”
“他们点的火总该有法子扑灭才是。”
谁出的难题便转嫁给谁,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穆铮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