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血煞门妖人郑冥,被林青玄发出的闪电劈中脑袋,旧伤未愈又受重创,头痛欲裂之下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只是一个劲地往森林深处胡乱逃去。
他倒也还保有一线精明,知道林青玄多半要追到知府衙门,也不敢马上回去了,只是迷迷糊糊地在山里面转来转去,终于支持不住,摔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等到郑冥再次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被剥光了衣服,捆得结结实实地倒在一个火堆旁,一个苗家汉子正在翻看自己的物品。
那苗家汉子正是阿吉,他那天跟着官军攻打苗寨,却眼见秦县令被林青玄他们抓进了寨子,顿时就知道大势已去,连忙悄悄地逃了。
他既不敢回苗寨,又不敢去长乐县城,索性便向森林深处逃走,想要穿过森林去别的地方谋生,这一天刚好遇见了郑冥昏倒在地上。
趁火打劫这种事情,那当然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只不过郑冥是出来杀人的,身上又怎么会带杂七杂八的物事?
阿吉搜遍郑冥的全身衣物,只找到了一个巴掌大的黑皮口袋,一部黑黢黢的小书还有一张羊皮卷,想要的金银财宝却一个也不见,不禁大是恼怒。
他吐了一口唾沫,提着苗刀一刀背敲在郑冥肩膀上,喝道:“你这穷鬼!叫什么名字?你的金银财宝都藏到哪里去了?老老实实地交出来,老爷赏你一具全尸!”
郑冥怒气填膺,但是形势比人强,也只得忍耐道:“我乃是血煞门的仙师郑冥,不幸被奸人所害,受了重伤,一不小心又在树林里面迷了路。你如果能够送我回到琳琅城,要多少金银都是有的!”
阿吉吃了一惊,心中暗道:“瞧不出来这倒霉蛋,居然还是会法术的仙人!我已经把他得罪得狠了,若是让他脱了身,哪里还有我的命在?且先诈一诈他再说!”
他一挥手中的苗刀,架在郑冥的脖子上喝道:“你这妖人!休要花言巧语欺骗老爷!你如果是仙人,那老爷就是玉皇大帝了!你且说说,你是怎么修炼仙法的?说得对了,老爷就饶你一命!
郑冥无奈,只得一一交代了。
原来他那本黑色小书,正是他师门的道法秘籍——血炼经,只要吸吮嚼食人或者野兽的血肉,依法炼化,就可以修炼法术了!
那个黑皮口袋,乃是血煞门中炼制的一件法器,可以吸收野兽和人体的血肉精华,提纯成一粒粒的血珠,炼化血珠更能够提高修炼速度、增强法力!
而那张羊皮卷,记载的正是身法秘诀——烟罗步,郑冥曾经多次遇敌,全靠这种身法才逃得性命!
阿吉心中大喜,暗想:“我如果学会了血炼经,还有什么好怕的?早晚把蓝彩衣那个小娘皮压在身子底下!”
他越想越得意,狞笑一声道:“多谢仙长为弟子解惑!我这就放开你!”
郑冥见他笑得不怀好意,大惊道:“你要做什么?我乃是血煞门弟子,你若是伤了我,我的同门天涯海角也不放过你!”
阿吉“哈哈”一笑道:“你放心!你死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恶狠狠地一刀劈向他的脖子。
郑冥眼见事情紧急,拼命一滚,居然躲了开去。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口中念念有词地喝道:“起!”
只见那黑皮口袋立刻飞了起来,变成了一丈方圆大小,袋口一股黑烟喷出来向阿吉卷去。
阿吉猝不及防,幸亏那黑烟的速度不快,他连滚带爬地总算拼命躲开了,只是被黑烟擦了一下肩膀,顿时就皮开肉绽,鲜血流了出来,一时间剧痛难当。
他大惊之下正要逃走,却见那口袋又变回了巴掌大小掉下地来,原来郑冥又昏迷了过去。
阿吉连忙一个纵步窜过去,一刀就砍断了郑冥的脖子,头颅骨碌碌地滚出去老远。
那郑冥一生作恶多端,今日终于丧命在这小人手中,也算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了!
阿吉哈哈大笑,迫不及待地拿起那部《血炼经》细细翻看,只见里面图文并茂地绘着一幅幅修炼的法诀,不禁心中大喜。
蓝彩衣自从林青玄走后,一直闷闷不乐,幸亏那寻宝鼠阿宝贪恋苗寨的烤肉美酒,经常来找她打秋风,还带着她漫山遍野地去挖药材,倒是解了她不少寂寞。
这一天,蓝彩衣和阿宝上山挖了药材回来,却看见她的姑姑和阿爸都等在寨门前,脸色都很不好看。
她心中奇怪,问道:“阿爸!姑姑!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的姑姑不理睬她,却对那寻宝鼠阿宝说道:“阿宝!你在咱们寨子里面,要酒有酒,要肉有肉,咱们可没有亏待过你啊!怎么还让你手下的小老鼠吃人呢?”
阿宝大吃一惊,叫道:“怎么可能?小的早就吩咐过了,不准伤害一个人类啊!”
蓝老头道:“可是咱们挖灵石的人今天又死了好几个!我去看过了,只剩下干干净净的骷髅架子,这不是你的那些小老鼠吃掉的么?”
阿宝不禁呆了,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转念一想,又道:“我先回去问问!”
蓝彩衣道:“我也去!”
蓝彩衣的姑姑道:“咱们一起去!问明白怎么回事?”
她随即又恶狠狠地说道:“要是真是那些小老鼠吃的,就把它们斩尽杀绝!”
阿宝顿时打了个哆嗦,连忙冲了出去,蓝彩衣三人也提着武器紧紧跟在它后面。
三人一鼠打着火把进了灵石洞,阿宝一鼠当先找到了那些小老鼠,叽叽喳喳了好一阵,才回头说道:“它们说是一个人类干的!
那个人有一个黑色口袋,放出来一股黑烟把人包围起来,等烟收回去,人就变成骷髅了!”
蓝彩衣吃惊地问道:“是什么人?”
阿宝道:“它们说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好些跑得慢一点的小老鼠,也被那人的黑烟给弄死了!”
蓝彩衣怒道:“咱们进去找他算账去!”
她当即握着铃铛在前面开路,众人紧紧跟随着向洞底摸去。
行到一个岔路口,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阵敲打声音。
三人当即握紧了武器,向响声的地方冲了过去,只见一个全身蒙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正在敲敲打打地挖灵石呢。
蓝彩衣喝道:“你是什么人?我们那些人可是你杀的?”
那黑衣人转过身来,“嘎嘎”一笑道:“彩衣妹子!咱们又见面了!”
蓝彩衣见那人颇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是谁,身后蓝老头已经叫了起来:“阿吉!是你?”
那黑衣人正是阿吉,他“嘎嘎”笑道:“蓝老头!宝杖在哪里?乖乖地献出来,就饶你一条狗命!”
蓝彩衣的姑姑喝道:“阿吉!你在哪里学的邪术?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族人?”
阿吉又是一阵“嘎嘎”狂笑道:“我得遇仙缘,学得奇术!正要去找你们算账呢!
当初我向你家求娶蓝彩衣,你们不仅不答应,居然还言语羞辱于我!
今日我要你们姑姑侄女两人一起上床服侍我,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蓝老头大怒,骂道:“你这龌龊卑鄙小人!怎么敢这样胡言乱语?”
突然间,他眼前一花,紧接着一阵剧痛,那阿吉已经欺进身来,一刀就捅进了他的胸膛。
蓝彩衣大声尖叫,刚要念咒语、摇铃铛。阿吉已经转到了蓝彩衣的姑姑身后,左手搂着她的腰身,右手把苗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笑道:“你要是敢摇铃铛,我就杀了你姑姑!”
蓝彩衣顿时就不敢动了。
阿吉得意洋洋地说道:“咱们寨子里面谁不知道你的那个铃铛厉害?我怎么会没有提防呢?乖乖地把铃铛扔过来吧!”
突然间,他猛地惨叫了一声。
原来阿宝已经窜了上去,狠狠一口咬在了阿吉的左胳膊上,痛得他拼命一甩,顿时就把阿宝甩飞了出去,但是胳膊上却也被撕下了一片肉来,顿时血流如注。
阿吉这时也顾不得伤势了,转头狞笑道:“我数三声,再不把铃铛扔过来,我就杀人了!一!”
他却没有注意到,这时候,蓝彩衣的姑姑已经把手靠在了他的伤口边,一只金蚕蛊已经悄悄顺着血管钻进了他的体内。
蓝彩衣见姑姑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不等阿吉数完三声,随手一抛,就把铃铛扔在了地上。
阿吉哈哈大笑、得意非凡,笑道:“彩衣妹子!只要你今后都这么乖乖听话,有的是乐子给你呢!”
蓝彩衣不去理他,转身扑上去查看她阿爸的伤势,却只见蓝老头已经奄奄一息了,不禁放声大哭起来。
阿吉放开蓝彩衣的姑姑,俯下身子就要去拣那个摇魂铃,却突然感觉心头一阵剧痛,顿时翻倒在地,打起滚来。
蓝彩衣的姑姑恨他歹毒,指令蛊虫把他折磨得连连惨叫、奄奄一息了才停了下来,喝道:“你这该死的杂碎!老实交代:你的邪术是跟谁学的?又是谁叫你回来杀人的?”
阿吉喘了好几口气,这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夫人饶命!我说!我全说!”
他当即一五一十地都交代了:怎么遇见血煞门的郑冥,又是怎么杀人夺宝。
原来他刚刚学会邪法不久,改不了胆小怕死的天性,白天不敢去苗寨,担心寡不敌众,只想着等晚上再悄悄去找众人的晦气,就先来到灵石矿洞里,弄死了几个苗人修炼邪术,还打算挖点灵石呢。
阿吉一边说话一边小心打量着三人,突然间念念有词地喝道:“起!”
只见一条巴掌大的黑色口袋飞到空中,顷刻之间就变成一丈方圆,随即袋口一张,喷出一股黑烟,向蓝彩衣的姑姑扑去。
蓝彩衣刚刚惊叫一声,她的姑姑已经心念一动,阿吉顿时惨叫一声,又栽倒在地,那个口袋也变回了原形,掉下地来。
这一次蓝彩衣的姑姑可就没有再留手了,把那阿吉折磨得连连疯狂嚎叫,活活痛得昏死了过去。
蓝彩衣一跃而起,拣起阿吉的苗刀,一刀就斩下了他的头颅,这才又抱着蓝老头痛哭起来。
蓝彩衣的姑姑上前查看了一下,黯然流泪道:“你阿爸已经去了!咱们还是先把他带回寨子吧!”
她又拿起阿吉的那个黑色小口袋,恨恨地说道:“这些害人的东西,就应该毁掉才是!”
蓝彩衣突然一伸手,说道:“别!给我吧!”
她姑姑吃惊道:“你要这种邪物做什么?”她随即变色道:“你不会是想修炼这种邪术吧?”
蓝彩衣流泪道:“我如果能会些真本事,阿爸也不会被奸人害死了!更何况听那杂碎说了,修炼这种法术不需要有灵根,还可以用野兽的血肉修炼,我不去害人就是了!”
蓝彩衣的姑姑迟疑不决,蓝彩衣又道:“咱们的寨子多灾多难,今后要是再有什么妖人、怪物找来,怎么守护族人呢?”
她姑姑只得点头道:“那好吧!咱们一块儿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