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夫人,贱妇求求您了!”老妇人执着得很,语气更加卑微,“之前几次来,那几个管事的姑娘也说不认识我家月儿,可分明就是她们带我家闺女进府的呀!”
我看着心里难受。穷人家虽说不缺儿女,碰上个天灾人祸把儿女卖了换钱度日也是常事,但毕竟是自己亲生,不被逼到那个境地,谁会卖儿卖女。这对老人来了那么次,却一次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心该有多痛?
“大娘,你姑娘是什么进穆府的?你刚刚说是被几个管事的女子带进府?你还记得那几个管事长什么样子吗?说来我帮您找找。”
“夫人,那贱妇在这儿就先谢过您了!”老妇说着又要跪下,我急忙扶着她,让她别这么客气,她继续说到,“说来惭愧,是我和我家老头子先不守约的。”
“怎么?”
老妇人说着就哭了起来,“当初和那几个姑娘说好,我姑娘进府后就是穆府的人了,我们就不能再来看她,就是平日间见了,也当生人而过。可是,孩他爹不知道真相啊,他一直以为月儿是嫁到穆府的,总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了。我想也不是大事,老头子身子也不好,就应了他。”
“原来是这样。那您女儿到底是怎么进的穆府?穆家二少爷并没有侍妾呀!”我这个正室都是有名无实,怎么可能会有侍妾。
“这,唉,呜,夫人,我当时真的是没办法了,儿子读私塾家里欠了钱,债主上门,孩子他爹也病得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鬼门关,我没有办法,只能把闺女卖到穆府做妾,用换来的钱……当时我想,为大户人家做妾也好得过去妓院吧。可是,可是……后来,再也没有我闺女的消息了。”妇人哭得更加惨兮。
她女儿和我的经历差不多,娘亲也觉得我嫁进穆府是一个好归宿。不过,进穆府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那我女儿是不是死了?”她绝望的看着我。
“不,不一定。我刚进府中一年,很多事情不了解。可能您女儿是被支配做了侍女呢?穆府这么大,侍女很多的,我没见过很正常。您不要多想。”我就这么安慰着她,其他理由我也编不出来。
入府一年多,我并不是日日带在房中望着穆君的发呆,有时候也会出去转转看看。之前说过的,穆府人多,人一多,嘴就杂,关于穆府的内闻多少也听了一些。
穆家二少三年之内连纳七房夫人,不管是明媒正娶的,还是私轿从偏门抬进去的,都算在内。有书香世家之女,也有富贾商人之女,还有平民家的女儿,但必须是身家清白。不幸的是,穆府二少对她们的兴趣维持时间很短,长则几个月,短一点十几天新鲜感一过,就又换新人了。人们只关心穆家二少又娶了谁,那谁被宠了多久,却不关心被冷落之后,那些夫人都被怎么处置了。常人思维,不受宠就要被送回娘家关起来,因为这不管对夫家和娘家来说,都是极其不好的事。被关起来还算好的,更有甚的,则与女子断绝关系,后果可想而知。
还有一个奇怪的说法,穆家二少只喜欢在晚上露面,所以见到他面的人少之又少。这个在我这里自然不攻自灭了。
“夫人,您真是活菩萨!”
我要是活菩萨……就不会在这儿了。
没先等到大夫,倒是等来了潋秋。
潋秋先是对我行了礼,然后又转身看了看那对老妇,说道,“大娘,当初已经跟您说过的,交易一定,你我再无瓜葛。你如今乱闯穆府我该要送你见官的。”我一听,刚要开口劝潋秋不要那送官,潋秋拿眼神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家夫人仁慈,此事就此作罢。但是绝对没有下次。”潋秋语气很强硬和冷酷,没有一丝之前对我一样的温柔。同样,潋秋不提月儿,更不给她们提起月儿的机会。她这是在躲避什么吗?
“月儿,姑娘……”
潋秋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有转过身对我说,“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现在请跟奴婢过去吧。”她说着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突然,我很害怕潋秋,瞟了一眼地上那两个老人,我跨步走了出去。有些事,的确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潋秋之前对我的客气,让我忘了自己处的境地和那两个老人一样~~按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我不由加快了脚步,总觉得,多离潋秋一步就少一分危险,多一份安全。
“时间尚早,夫人不必太急促。”潋秋提醒我。
我脊背一凉,整个身子都紧张起来,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好……好的。”
“夫人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奴婢……”
“不……不用……了!”我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从未如此讨厌她说话。
“这……”
“我说不用了!谢谢,带我走吧。”强装淡定。
早死早超生。
“夫人,您这是在害怕什么吗?呵呵,”潋秋浅笑,“奴婢只是例行公事,又不会吃了您。”
我咽了口唾沫,问道,“那两个老人不过是想见见她们的女儿,你为何不通融一下?”
“夫人不觉得很好笑吗?我堂堂穆府少夫人岂能是随意能见的?”
“你说谎,这穆府里,除了我,哪里还有少夫人?”
潋秋又笑了,我感觉周围环境更冷了。
对呀,只有我一个少夫人了,那……那……,“前面那六个,都……都死了?!!!!”
我不敢再往下想,那我绝对是要死的。可我绝对不能这样死。
我疯狂往后跑去,我要离开穆府。潋秋拉住了我,我使劲甩开了她,继续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