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的住处在山脚一处，偏离村子很远。我出了村子又走了许久才找来她的院子。四座低矮的茅屋，院里全是竹竿或者木头做成架子，上面整齐的摆着一筐一筐的正在晾晒的药材。没有用篱笆围成的院墙，几丛芍药和十几棵绕着屋子而生的大树恰巧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四周除了虫鸣鸟叫，以及风吹过树梢的声，再无他音。
屋门微合，我上前轻扣，没有回应。刘婆不在家中？
“谁让你来的？！”人声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我头皮发麻，手脚颤抖。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已经推门而入。
刘婆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篓，里面盛满了各色植物，想来，她应该是出去采药了。
“婆婆，我过来给阿珠取药的。”
“谁让你来的？”她重申了刚刚的问题。
“没人让我来，是我自己过来的。”方才我的声音还有些音量，似乎是被刘婆给镇住，说着说着就低了下去。
“药我已经包好，放在桌子上，你进来拿了便走。”
“好的，谢谢婆婆。”我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进门、取药、转身离开三个动作，在迈出最后一步时，想起些什么，对里屋说道，“之前落水风寒，多谢婆婆救命之恩。”
静悄悄的，我低垂了脑袋，有些丧气。
失意离去。
回去之际，阿珠正睡得酣熟。这是几日来她唯一睡得踏实的时候，我不忍惊扰了她，轻轻踱步出去。房中的空气弥散着淡淡的水腥之气，如同那晚在河边的气味。大脑瞬间紧张，男子不会又来了吧？！
院子中的气味更浓些，我走动着来回巡查，并未发现有他的踪影。回想进院子时是否就有了气味，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因为压根没有留意。
突然觉得除了添堵，什么都不会，深深懊恼起来。
“你是在找我吗？妖女。”水井边传来人声，我转身看去，一道泉水从水井涌出，直接幻化成了人形。是那晚的男子。
“你果真不是人类。”我直言道。
“那也好过你的身份——孤煞女！”他直愣愣的盯着我，“要不是洸儿护你，你绝活不过那晚！”
我又气愤又好笑，“你杀我作甚？！”招谁惹谁了，这男的见我一次就要杀我一次。
“你活着就是祸害连累别人。你说，你该不该死！”他说得义正言辞，弄得我不知如何把话接下去，可就束手就擒、等着被杀更不妥当。
“对，我确实是十恶不赦，该死！可，你别忘了，是你的洸儿救了我，若是我死了，你怎么和她交待呢？”情急之下，我决定胡扯，小命保住才是正事。
“你休要拿她说事，我杀你是为了她好。事后我自会和她解释，洸儿若是知道了原委，定不怪我！”他又伸出一掌向我劈来，“妖女，看掌！”
尽管我用最快的速度往一旁扑倒，强劲的掌风气势如虹，一个气波就将我拍到了墙面上。瞬间而来的疼痛传遍全身。从墙面弹下，不知道滚了几圈，石凳拦住了我，男子提剑看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孤煞女，你活着也是受苦。”
已经没了力气再去抵挡，我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死亡。别人都说，人死之前，会想到很多很多东西，可我，只有满脑子的郁闷、疑惑和不甘。
没死在穆府大院，却死在了一个偏远小村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