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茫然进入会场,李子煜便飘来了电话。“喂,中分妹,你们俩来了没啊?”
“我们刚进来,你们在哪儿?”
“大门进来走到底,最右侧。”
一路向前,不是服务员端着各色酒精和饮料的络绎不绝,就是可以称上遍地漫山的自助美食。在金亮色的灯光下更显诱人。瞬时把洛星辰和越越这两吃货给馋得,节操碎满一地。
越越把手中的芒果汁豪饮而尽,空杯被礼貌地放到服务员手掌的托盘上。“连服务小哥都这么帅气。”
洛星辰喝下的最后一口芒果汁差点从鼻孔泄洪而出。“大姐,你稍微矜持点会死啊?”越越斜了眼洛星辰的左手,那块被肯定满目疮痍的哈密瓜,“这句话对着你自己说。”
洛星辰;“……”
“这张涵雅还有点深藏不漏啊!一个生日搞这么大排场。”越越嘴角的嫉妒与不屑把她出卖得赤luoluo。
“现在去抱她大腿应该还来得及。”
“切!老娘的腿被你抱得这么牢,想要去抱别人的简直比登天还难。”言外之意是,老娘的大腿只给你抱,而你的,也只准我可以抱。这就是十几年的时光,所根深的情谊。“哎,既然这张涵雅家这么有钱,她表哥左萧陌估计也差不到哪里。我看他对你挺好的,既帮你搬书,又对你嬉皮,要不你就弃纪痕溪从左萧陌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洛星辰斜眼一刀,“切,你凭什么断定纪痕溪就差了啊?”
“哟,还来劲了啊!那你倒是说说纪痕溪家是怎么个样子的?是贫是富是中层?三口四口还是五口人?还有他为什么这么冷得不易近人?”越越淡定撒泼。
“我……”洛星辰直接语塞。就连脑海里缓冲的百分数都停留在0。
“怎么样?词穷了吧语文课代表。”
是啊,真的词穷了,甚至比词穷还憋屈。对于纪痕溪,除了知道他的字写得好看,除了他喜欢吃饺子也不喜欢吃青椒,除了他也习惯逛图书馆……然后其他的,自己好像一概不知。他的家境,他的家人,他还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还有最重要的,他为什么会这么冷漠?
不对,不是好像,是真的一无所知。
自己简直是他世界里的文盲,却还徜徉得这般起劲。
晃悠了十分钟,总算找到了大部队。越越一屁股抢坐了李子煜身边的位子,抛了一个只有洛星辰看得见的媚眼,“看我对你好吧,把纪痕溪身边的位子留给你。”真是被这家伙的前言不搭后语给折服了。
洛星辰瞥了瞥纪痕溪,灰色运动裤,白色短袖与跑鞋。他的装扮,永远都是这般单一冷色调。就像他那在珠穆朗玛峰进修过的冰冷性格。说的难听点就是古怪,说的好听点才是所谓的个性。
纪痕溪也同时望向了洛星辰,目光抚过她的脸蛋,再在她的头顶逗留几秒。随即,闲定地挪了挪双脚,给洛星辰让出了一条通往里头座位的星光大道。
最角落的座位,是偏僻,却不是凑巧。
李子煜等到洛星辰坐下才哗哗启口。“我说你们俩是走红地毯啊,这么点路竟然走了十分钟。”
“对啊,因为粉丝太多,我们刚在红地毯上和他们亲切合影,所以进场晚了。”越越承接得天衣无缝。
李子煜:“切,得了吧,就你们俩那磕碜样,就行行好放过那些粉丝吧!”
“卧槽,臭龅牙,最近是不是让你过得太舒坦了!骨头又犯痒了?”越越直接上手。
“啊……毒舌妇,有本事别动手!”
“我就喜欢动手!尤其是对嘴贱的人。”
……
洛星辰赏心悦目。不知哪个方向推送来的感觉,她倒挺想这两个欢喜冤家凑成对的。对于在秦睿面前丧失毒舌泼妇本质的越越,她更喜欢看到越越在话唠李子煜面前的肆意妄为,与本能出镜。
在两人吵闹间,张涵雅挽着一名装扮华丽、粉黛浓艳的女人走向洛星辰他们。及膝的白色蕾丝公主裙端庄大气,微棕色的大卷发倚在肩膀一侧,像极了一位成熟俏丽的公主,在万光下璀璨。一旁还有左萧陌和林梓可的陪伴。
近看,还有精致的淡妆。不愧是今日的主角,确实好漂亮,连洛星辰都看得有点出神。那是不是……他们……他也……
“老妈,这就是我在学校里玩得最好的几位同学。外加身边这两位。”张涵雅粉嫩的脸蛋上载满笑意,就差一点,就能化为无数斑斓的气球,填满整个会场。
老妈?不会吧?这也太年轻了点了吧。洛星辰和越越彼此一视。
张涵雅站到纪痕溪臂旁,再次启口:“伙伴们,这是我妈妈。”
这一介绍还得了,四人前后缓缓起立,一声声“阿姨好”把张妈妈的笑容越融越开心。
“两位小帅哥,两位小美女,你们好。大家不用客气,都坐吧。”张妈妈笑得面色红润,年轻的面孔甚是漂亮。张妈妈看了眼打过招呼后依旧冷然的纪痕溪,别有韵味地问道:“这位小帅哥就是痕溪吧。”
纪痕溪抬头,很镇定,望着张妈妈的眼睛嘴角浅浅一扯,轻嗯了声。结果张妈妈笑得更开了。“我从某人初中开始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哦!左一个纪痕溪,有一个纪痕溪的,都快让我吃醋了。”说完尤其深意地瞅了瞅张涵雅,可没把张涵雅说得双颊熟透。“老妈,你别瞎说行不行。我和痕溪可是很好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纪痕溪是你很好的朋友,那我是什么哦?”林梓可边调楷,边吃醋。
张涵雅忙着解释,“你是我最好的女生朋友,痕溪是我最好的男生朋友。”但是话音刚落,另一旁的左萧陌又来了劲,“哇,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痕溪是你最好的男生朋友,把你表哥我放哪了?”
这下张涵雅憋得找救兵了。“老妈,你看你外甥,长那么帅还瞎掺和。”此话一出,惹得众人乐呵融融。不过,除了四人桌上相对而坐的两个男孩和两个女孩。
笑容满面,并不代表内心正不在和它成反比。
晚会开始没多久,洛星辰便独自去了洗手间。本想拉上越越一起,结果看到那么多美食软了四肢的毒舌妇,竟然不加犹豫地拒绝了屎尿多的洛星辰。真是中国好闺蜜!
洛星辰站在镜子前,头顶耀眼白亮的灯光把她脸上的难过与低落挖掘得淋漓尽致。“痕溪是我最好的男生朋友。”纪痕溪是张涵雅最好的男生朋友,那是不是,张涵雅也是他最好的女生朋友?更是不是,他的一切,张涵雅都知道?他对自己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是不是都在张涵雅面前上演过?
卫生间的醋味与心寒在编织成网,将眼眶微红的洛星辰裹得无处可逃。
“洛星辰啊洛星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你又不是他的谁,无缘无故演什么琼瑶剧,搞得自己情深雨朦的。”
心里乱嘀咕一通,才发觉自己一进来就现在镜前,尿都还在膀胱里蓄势待发。
额……
她垂头,拖着夏日本就懒散无力的身体,迈上台阶进入厕所。
对面出来的两个人,目光在洛星辰的背影上停留了数秒。
晚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纪痕溪闲闷的慌,在心里以此为由,走出了大堂。酒店里的空调还是足到让人恨不得披上一件羽绒服,屋里也好,走廊也罢。小时候,他常来这,不是跟这里的叔叔阿姨嬉闹玩乐,就是跟在酒店厨师长后头东问西学。他学得最精湛的,就是包饺子,如何包出最好吃的饺子。请教厨师长这么简单的问题,何尝没有小题大做。当厨师长问他为什么要学包饺子时,小小年纪的他先是咧嘴笑笑,满脸的羞涩与甜蜜,再是纯真启口:因为妈妈爱吃。
对,只因妈妈爱吃。
妈妈曾对年幼的他说,她和爸爸就是在这家酒店相识的,这是他们最初的地方。没有纷扰与心机,没有安排与特意,彼此一见钟情,最纯白的地方。所以以前,他常来。他喜欢待在母亲喜欢的地方,吃母亲最喜欢的东西。
可是现在……却已物是人非。
垂眸望着能映出上头水晶灯轮廓的瓷砖,一层薄雾在晶莹里晕开。
前方有女生的嬉笑声。
“……等会儿估计会摔个四脚朝天。”
“切,这都算是轻的。最好摔折一条腿……”
“哈哈……”
纪痕溪微微抬头。两个女生刚好撞上他的冷眼,瞬时变得娇嗔腼腆羞涩。只可惜,纪痕溪不到一秒便撇开眼,直走向前,没有任何理会。终究独留冷傲的背影给她们垂涎自羞。
生日会进行到切蛋糕环节,张涵雅绯红光彩的面颊笑对众人,拿刀前,视线在密麻的人群里翻了几番。随之几不可察的失落,就像是自己费尽周折取来的糖果,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分享,而那人却不知了去向,所带来的黯然伤神。
正当张涵雅拿起切刀几乎要贴上蛋糕表面时,门口不远处突然腾起的女生争吵声和几阵酒店保安服务员的吼叫声,吸走了会场里所有人的注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恐怖分子猝然来袭。
酒店走廊上,围满了行色各异的男男女女。刺眼的白光从金亮的瓷壁上傲然折出,泄洒在悦色稀疏、浓眉相蹙的面孔上。然而更多的,只是探头探脑凑热闹。